“天下之局,譬如棋盤。雍州,冀幽平三州,揚州,益梁二州之地,是其四角。并州,青兗徐三州,荊豫二州,漢中,是其四邊。而中原司州,則是中央腹地。”
說著,他又取四只茶盞放在四邊,緊跟著繼續說。
“四角之地,得天獨厚,山河形勢可依,山川險阻憑恃。進既可攻,退亦可守,足以自成基業之本。雍州山河四塞,南有秦嶺橫亙在側,西有隴山延綿不盡,北有高原為盾,東有華山等地,更兼大河環繞,可謂山川環抱,氣勢團聚。”
“僅以地勢而言,雍州對中原呈高屋建瓴之勢,四面有山河為之險阻,交通孔道,又立關以守之。其地位重要者,潼關扼守崤函之險要,控制雍州與中原之間往來通道。洛關控秦嶺東段之險,扼守雍州東南方向進出要道。散關扼秦嶺西段之險,控制著雍州與漢中之間的交通咽喉。蕭關扼隴山之險,守備雍州西北通道。四塞險固,閉關可以自守,出關可以進取。”
“大王如今全據雍州,問天下誰不羨慕?”公羊瑜笑哼哼著說。
荀胤道:“你說的,我也知道。”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公羊瑜翻翻白眼。
聶嗣一笑,點頭道:“伯異說的很對。”
“請你回答大王的問題。”荀胤補充提醒。
公羊瑜懶得和好友拌嘴,言道:“大王,若是將雍州比作一只雄鷹,那么漢中和并州,則為其兩翼,缺一不可。”
“漢中不取,則必為南禍。并州不占,則必要防備蒲坂。自古據南而取漢中者,必威脅雍州。而大王欲統一天下,梁州和益州兩處必然要拿下,漢中,即為南下重地,必須要取!”
說著,公羊瑜將象征著‘漢中’的茶盞捏在手心。
“另外,四塞險固,卻也有弱點。蒲坂即為雍州要害,若蒲坂不守,則雍州優勢全無。是故,大王必要取并州,并以借太行,東出而窺冀、幽、平。”
聶嗣微微一笑,言道:“伯異,我明白你說的意思,漢中和并州兩地,可以看作兩個跳板。拿下漢中,即能為南下取益州和梁州做準備。拿下并州,則能攻取冀幽平三州,而出潼關和洛關,則可取中原與東南膏腴之地。”
“那依伯異的意思,我們應該先攻漢中與河東兩地?”
“不。”公羊瑜一口拒絕。雖然他非常高興大王的聰慧,但還是一口拒絕。
“何解?”聶嗣問。
公羊瑜說道:“這只是大王將來要做的事情,而不是眼下要做的事情。”
“那眼下要做什么?”荀胤問。
公羊瑜道:“眼下秦州內亂,各郡太守自立,大王可先取秦州之地。如此,既能擴充實力,也能杜絕秦州將來在后為患。而后,無論是南下漢中,還是自蒲坂攻取并州,皆可依世事而定。”
聞言,聶嗣哈哈大笑。
“說得好!”
公羊瑜看見的,聶嗣自然能看出來。
走蒲坂渡河取河東,而后窺并州,最后攻取冀、幽、平三州,這是其一。
攻漢中,南下取益州和梁州,這是其二。
出洛關取東南,只是其三。
出潼關取司州中原,這是其四。
大方向戰略擺在這里,無需質疑。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先后次序。
目前的天下局勢,并州、漢中、益州和梁州,乃至司州,東南等地都有諸侯王。聶嗣不論打哪一個,都沒那么簡單。
而此時,雍州的背后,尚有混亂的秦州。公羊瑜讓聶嗣先打秦州之地,其實就是要他穩固后防。
待取下秦州,聶嗣唯一要防備的就是涼州,不過涼州之地有山川險阻,燧軍自然可以堅守。
這個時候,不論是打誰,聶嗣都可以全力以赴而無后顧之憂。
秦州一旦拿下,到時候漢中和并州,誰更虛弱,聶嗣就先把誰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