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說到這,還面露羞愧道“真沒做啥,軍爺不必再客氣。都沒有給你們這些上陣殺敵的勇士花上一文兩文銅板,準備個干糧啥的。說出來哪里值當軍爺們的謝字。就只有水。”
隊伍里的有送糧送酒的十三四歲小子插話道“喝您的水,其實我也有愧啊老鄉。”
“為啥。”
“因為除了我們頭兒,還有那面那一堆人看見沒他們確實上戰場殺敵了,而且還很猛,可以說好些人一戰成名,一人割了好些個敵寇腦瓜子,但是像我這種,我就是跑個腿來回送糧,剩下啥正事兒沒干,您就說我哪里好意思喝熱水吧”
老大爺聽笑了,那點兒尷尬不翼而飛“誰說你不能喝的,送糧那才是要緊事兒,到啥時候都要吃飽飯才能殺敵,娃一定要多喝幾碗熱水,你是大功臣。咱們老百姓沒有別的,水管夠。”
拜別了送水的老鄉,朱興德一行人短暫停留會兒再次啟程。
還別說,要是肚里沒有熱乎氣確實難熬。
今兒得走到半夜才能見到驛站。
朱興德從來沒有住過這樣的驛站。
怎的呢
隊伍才拐過來,就見到驛站從上至下全都出來迎接。
從一樓到三樓,各個房間備有熱水茶壺,被褥一看就是提前漿洗過。人數太多,床不夠住,還臨時用一樓灶房和拐角屋子搭了兩個大火炕。灶房挪到了后面。
朱興德接過驛站負責人雙手遞來的本子,卡上證明他們這一隊人入住的戳印,這面才卡完戳,那面就抬臉問
“將軍是現在用飯,還是先洗洗涮涮。是給大家送到房里吃,還是在一樓集中吃。”
驛站為此,還準備了許多新木盆、木桶。務必做到讓這些人想洗腳,就都能排上熱水盆。準備了許多木碗筷,絕對能做到一起招待。
朱興德看眼說話的人,瞧這樣恨不得將飯給送到被窩里“你隨意一些,你緊張什么有餓的,坐在那里等,你們就端飯。沒在桌前等著的,就說明不餓,也不用送飯。”
驛站的九品官員心想他咋可能會不緊張呢。
從知道大軍要陸續一波波回來那日,他就被上面各種官員叫去訓誡,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不能寒了遠征兵將的心。
他又是被心提拔上來的,據他可靠的內部消息,據說好些個驛站之前被血洗過。因為被審出驛站里有敵寇份子。他可不是哈,他就是膽小才緊張。
尤其是他剛才看見朱興德卡戳的名諱了,如若他的內部消息準確,據說就是這位審出來的。那么萬一沒伺候好這位,這位只要開口說句懷疑他,他就得死。
當然了,能上陣殺敵的朱將軍,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哈,他就是打個比方。
再著,不得不提他低頭哈腰里還有打心眼里的感謝。
現在沒有人是不感謝“譚家軍”的,之前的李家軍、譚家軍萬眾一心才打贏這場戰役。可以說,這場勝仗對眼下千瘡百孔的皇朝太重要了,極為提心氣,說句是民族英雄并不為過。
也說句最掏心窩子的話,雖然他心里的話,一般情況下從不對別人講。
他作為老百姓,并不在意皇上由誰當,但他很在意外族人會不會給咱當皇上,那絕對是不行的。他這份想效忠的心絕對是真誠的。
所以譚家軍、李家軍,眼前一隊隊來他驛站歇腳的兵將們,做到了沒讓外族人侵犯,沒讓外族人坐在他頭上作威作福當皇帝,那他就怎么感謝都不為過。
此時,朱興德靠在柜臺邊,望著手下們抓著熱騰騰的干糧配著熱湯聊回家都要忙些什么,面上難得地露出放松的神情。
好像直到這一刻,他才聽不到號角聲。
之前,他總感覺耳鳴總能聽到號角。
也直到這時才意識到,戰爭是真的結束了。
“大姐夫,想什么呢,咋沒著急回屋做夢”
朱興德和羅峻熙說“想這場仗啊,打的雖艱難,但咱北邊的老百姓能安穩好些年。還賠給咱們那么多戰馬、金銀,日子也能好過點兒。”
羅峻熙說“不止北面,隨著咱這一場勝仗,南面也會慢慢變得雷聲大雨點小。我分析過,你看噯大姐夫,我還沒說完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