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兩頭野牛身后的羅峻熙,也同步大松了口氣。
不枉費他將圓房的帶血破布隨手塞到懷里。
他現在正將這塊布,像展示牌一樣悄悄摸摸展開。
發現有好些村民站在大門口在嘰嘰喳喳說話,有那種膽子大的嬸子大娘已經探頭看了過來。
羅峻熙怕讓人瞧見他舉著一塊帶血的破布,急忙掩飾般擦了下臉塞進懷里。
“這是怎么了,這牛又消停啦?”
牛主人們也稀里糊涂,苦著一張臉拍老黃牛:“作,真能作。大晚上的,把特娘的牛圈撞出個大窟窿,你發什么瘋。”說著話,就要急急將老黃牛牽回家。
也有村民發出疑惑:“咱村攏共沒幾頭牛,咋今晚集體發瘋,還全跑到老朱家來了?”
這時,朱興德已經從玉米樓子上面下來了,他不能任由大伙瞎猜。
這事兒可以往奇聞上整,卻不能被扣上老朱家邪性的帽子。
畢竟“奇”和“邪”,村里人一傳十十傳百,編故事的方向不一樣。
村里人又迷信,不,是大部分的人全都很迷信,誰知曉瞎說八道傳著傳著會變成什么樣子。
“就這頭牛,”朱興德頓了一下,本想上前拍黑虎阿牛的頭,這樣說話顯得有氣勢,卻不敢隨便瞎拍。
這頭牛不是他馴服的那頭,示意小妹夫隔著他點兒,幫忙拍一拍。
“它是頭子。咱村可能也有耳聞,說俺們家去賣酒路上撿了不少牛,那不是胡扯呢嘛。要是隨隨便便都能撿到,咱大伙還貓什么東啊,啥活不干就一直在路上溜達唄。其實啊。”
朱興德說到這里,還大喘氣一下:“是誤打誤撞買了這牛大王。它其實是頭野牛。就像老虎里有虎王,獅子里有獅王。牛大王受傷被捕在當地集市被賣,我就給買了下來。然后這才在路上,那不是要過許多山頭嘛,有的牛就來了。”
朱興德深知說話要真真假假才像是真的,又補充道:
“有的牛,別看也是野牛,但人家有主人。
后頭來的野牛非要跟著牛大王走,我估么這些牲畜能聞到味兒,像咱人類似的,互相能感覺出來。
但是憑白無故跟著咱走,指定是不行的。
人家主人后來就找到驛站去了,俺們家尋思釀酒反正也要置辦車,就給了銀錢。哪是白得的七頭牛啊,沒有那種好事兒,對不對?
要真那樣,我家還賣什么酒啊,累的老天拔地的掙錢,有好幾頭牛,其實補給了銀錢。”
好幾頭是付了錢的,攏共不是才七頭?
羅峻熙抿抿唇。
姐夫是真能胡說八道。
編,姐夫您再接著編。
但村里人可不這么想。
他們倒認為朱興德說的是事實。
之前,各村瞎傳說左家釀酒路上白得了好幾頭老牛,大伙就覺得這不是天方夜譚嘛。
可跟著押運的小子里,有好些品性是非常實誠的,不像撒謊。那些話又是從押運隊伍小子的父母嘴里傳出來的。說的有鼻子有眼。
恁是說左家積德,才使得天地萬物厚待,連老牛都能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