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夜深人靜,只娘倆說悄悄話,她實實惠惠告訴白玉蘭道:“不是因為這個。我不應他,他照舊能幫忙,這一點,你還看不出來嗎?是今日趕車聊開了,人家問我的想法,我就不能吊著,要不然那成了什么人。然后聊著聊著,細尋思這人,還行。反正我倆先這么處著吧。”
秀花的真實想法,左里正有錢有顏,她做姑娘時就一直想找個肩膀寬、身高高大的男人,除了原配丈夫符合,那是她第一個男人,她還很有可能美化了,死了的總是最好的嘛,認為有擔當會認字,就忘不了玉蘭她爹。
心里卻明白,單論長相方面,真拿出來比比,恐是玉蘭爹活著,也沒有左里正周正。
至于剩下那兩任夫君,長的都矮,還跟煙袋塞子似的,面黑不俊,有一個且駝背。實在是難得碰到全符合她審美的老頭,就這么的,借坡下驢了。
但這話,她不能告訴女兒,任何人都不能告訴,要不然會被孩子們認為她浮心大。都是一個老太太了,居然還稀罕俊老頭。
像她家小麥稀罕俊的,不惜跳河去勾搭羅峻熙,二孫女小豆最開始那么看不上滿山,很是想找一個自己看上眼的夫君,不服爹娘之命媒妁之言,其實秀花心里都理解,隨根兒。搞不好根源就在她這。
白玉蘭瞠目結舌。
年輕人,都只是相看相看兩眼就成親。聽人講,城里人還不如鄉下呢,有許多人掀開蓋頭才見到臉。
到她娘這里,開口就變成了要處一處。簡直聞所未聞。關鍵人家還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就這么,干巴巴的處嗎?
白玉蘭好奇:“你倆商量好,暗下里要處多久嗎?”
“什么暗下里,怎的啥話到你嘴里那么難聽,我倆又不是胡搞八搞。他沒媳婦,我沒男人,暗著作甚。怎么也要明年吧。”
秀花頓了下,感覺之后問的話,比面對左里正表態還艱難。
但秀花語氣上、面上卻裝作很輕松,像是無所謂白玉蘭的意見似的,問道:
“你是不是不愿意讓我再走一步。”
白玉蘭在被窩里的手,緊攥。終于問她頭上了。以前幾嫁從來不問她,連捎信兒都不捎。
耳邊是娘的問題,白玉蘭心里卻回憶著她無意間聽到的,娘和小稻她們順嘴講起最初沒想再嫁,還去黑店干過活的那段日子。說后來是沒招了,又跟著人家走了。
白玉蘭能聽出來,娘隨著家里現在日子越來越好,對那段嫁來嫁去的日子釋然了。不像最初,剛到她這里時,什么也不告訴大伙,連銀票的事都不說,更是不提以前的生活。
而通過娘教小稻她們如何過日子,通過那些細碎的嘮嗑片段,似乎,她娘之前每一次嫁人都是無奈選擇。
如若這次,不是無奈呢。
里正叔是個好人,她自始至終就了解。要不然最初,她也不會警告老娘別給里正叔拐帶壞。
白玉蘭又極快的代入自己。要是她沒了男人,到老了又很想再嫁誰,不是為了生活無奈,是很想的那種,小稻她們怎么做,她能覺得女兒很孝順。
其實自從經了上次家里被偷那段日子,她娘大哭著說銀票給她攢的,有些事兒,她早就想開了。老娘高興比什么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