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鄉下來的吧就這兩日的事兒。聽人說,有自個開荒的被抓到,青天大老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管,將人放了。然后大伙就傳可以開荒。要我說,只可惜縣太爺閉一只眼閉晚了,讓咱們錯過了耕種糧食的時節,他要是再早一些下決心,咱們是不是能種糧食飽肚這可倒好,只能多種些菜,要不現在種糧食等到長成不得凍到地里呀。”
李氏越聽越生氣。
她在暗暗埋怨朱老三。
一天天豬腦袋,能問她這那的,咋就不知道和她提可以開墾荒地。這是多么重要的事兒,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要抓緊回去開荒。
連著二哥也是,白瞎倆人在城里當職,還抵不上一個面館婦人的小道消息。
李氏走出挺遠了,后面的面館老板娘還在喊
“大妹子,別走親串友將這事兒傳到外縣,那會給咱縣太爺惹禍的。”
瞧瞧人家這覺悟。
李知縣護著縣里老百姓,知道打起仗來會被多征糧,搞不好會餓死人,就大展魄力干出暗戳戳讓老百姓偷摸開荒的事兒,那咱全縣人民絕不負他。別被外縣嫉妒給暗害嘍。
外面那些官,誰知道是個啥心思,哪里像李知縣這樣,寧可違背政令也要先護著老百姓。
再說,傳出去不好,回頭縣太爺壓力太大,不敢再讓墾荒可咋辦。
而李氏這面進趟城,可以說是誤打誤撞的拿到了第一手消息。
這不嘛,她一路匆匆往左家酒鋪子去,路上見聞挺讓人唏噓。
除了賣糧油的排著長長的隊伍,開雜貨鋪子的陸續有人光顧,可見老百姓甭管啥時候都離不開吃用。剩下的買賣包括布莊、成衣鋪子、胭脂水粉,不是那種必需品的買賣都不咋地。
一走一過,李氏還聽了幾耳朵不收野物啦,像野雞野鴨啥的,人家都不收,除非能獵來帶貴重毛皮的,可見獵人日子定會受影響。
還說榛子松子,趕明兒能收些卻不會再像以前的價,因為本地賣不動,要倒動到外地,這就會多出不少路上費用。
費用從哪里來,走商的依舊要掙那些,再讓利還不夠吃辛苦的,只能從打山榛的人身上出。
李氏進了左家酒鋪子,用水瓢舀了一大瓢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半瓢。
咽下水,正要和吉三唏噓兩句,咱家酒買賣不錯,這種情況下還能有許多人買酒解饞,可見酒鬼是真多。
門幌子掀開,左里正家里,那位在縣衙跑腿的孫兒走了進來。
“快,哥,你給村里寫信,讓家里老老少少開荒起來。我不能寫,得是你的字跡。”
樂竹在知縣身邊跑腿,他的字跡信件一旦落在旁人手里,會被誤解是知縣的意思。真丟了倒沒事兒,就怕給知縣大人惹禍。
畢竟只他們縣允許老百姓偷偷摸摸開荒,此事不是能拿到臺面上明說的。
不要和朝廷講道理,你是死心眼嗎老百姓都要餓死了,你還講什么莫非王土不讓隨意耕種沒用,那是不想活了嘛。全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這么定的,下面就要這么辦。不要講難處。
所以李知縣只能想個招,就讓百姓悶頭開墾吧,能來得及種什么就多種,他裝瞎。回頭萬一上面怪罪下來,大不了裝作不知道,理由也是現成的永甸縣離邊境不算遠,要配合邊境戰役好些事情,沒有精力注意到開荒。
這不嘛,樂竹作為小書童,跟在李知縣身邊也很忙。
今兒是知縣大人身邊的墨竹哥照顧他,墨竹也是念著朱興德,讓他出來特意給游寒村送個信兒。
吉三笑了下,迎人進里屋說話,然后才指了指李氏說,恰好家里來了放心人,不用寫信。
李氏這回見到內部人,趕緊問問心里托底的問題“種多少都沒事兒不會將荒地也算進各家征收稅糧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