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動作嫻熟輕柔,語氣和藹,一邊給溫書意喂粥一邊跟她說話,氣氛輕松安詳。
喝完一碗粥,大娘還欲去盛,溫書意忙喊住了熱情的大娘,這會兒嘴里除了苦還是苦,她也吃不出來這粥是什么味道,也不必浪費浪費糧食了。
大娘也沒有勸她,放下碗,又跟溫書意閑聊兩句,便收拾碗筷去洗了,吩咐她說她要出去一趟給大伯送飯。
大娘的丈夫是一名腳夫,每日都在船頭給人搬運貨物,干活很辛苦,腳行一個月前就已經取消了給工人們供飯,現在大娘每日都會在中午去給大伯送飯。
如今家中就大伯和大娘兩個人,兒子女兒都死了。
大娘從頭到尾沒有問她是誰,為什么會滿身是血躺在她家門外,又是為什么弄成這個樣子。
在大娘眼里,似乎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從來沒往修士身上靠過,甚至沒有問她想不想吃東西,認為人大病一場醒來就該餓了要吃飯,完全沒想過修士不用吃飯。
當然,溫書意是修士,但她愛吃飯。
大娘這是不忍心見她死在外面,卻又不敢招惹外面那些動輒便能翻天覆地的仙人,只好假裝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有時候糊涂也是一件幸事,無論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
大娘說她已經昏迷了大概有六七個時辰,此時艷陽高照,秋日的太陽余威猶在,就算在屋子里面,溫書意也被熱出了一層薄薄的汗,額頭的汗一顆又一顆地冒出來。
閑來無聊,又痛得厲害,溫書意需要做些什么來轉移注意力,現在身體不能動,那么就只能動腦子了。
大娘剛才跟她說了許多事,從大娘的話中,溫書意推測出這戶人家的情況并不是很好,也就能勉強糊口,大娘心地善良,大伯性情耿直,加之無兒無女,沒什么牽掛,這才愿意救當時渾身是血的她。
至于大伯大娘的兒子女兒是如何死的,溫書意就不知道了,大娘沒說,想必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太苦,大娘不想再回憶一遍,連女兒的房間都落了鎖,若非溫書意來,這間房間應該也不會被打開。
也不知清知現在在做什么,知不知道她一整晚沒回大昌拍賣。
清知大約還在查賬簿上的人吧,自然不知道她沒回大昌拍賣,也就更無從知曉她差點兒被人殺死。
不是為何,心底還生出了一絲委屈,溫書意嚇了一大跳,可惜身體動不了,因此只有胸口的起伏大了些。
隨即又想到,她會委屈是因為她喜歡之人沒有及時出現英雄救美,不知道她遇難,最主要的還是她猜測或許那英雄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
果然,人生病之時亦是心理防線薄弱之時。
難道這就是愛情?
好像自虐的瘋子。
瀟灑恣意的活著不好嗎?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對愛情趨之若鶩。
當然,溫書意認為自己這種情況的不算。她原本的出發點就是瀟灑恣意地活著,喜歡上清知也是瀟灑恣意,她只想看清知喜歡上一個人而不再冷淡疏離的樣子。
有時她覺得清知是喜歡自己的,有時又覺得清知還是冷若冰霜,沒有**,根本不可能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