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發白火噴出的剎那,追殺過來的裁判所騎士們,有一個算一個,掉頭就跑。高登騎士倒下的時候,裁判所追兵已經跑得一個不剩,連背影都看不到了。
伯納德咕咚一聲,雙腿一軟,撲倒在地。
格雷特卻沒有功夫腿軟。他沖上前去,先看了看伯納德——活著,沒有生命危險——掉頭飛奔。
特遣隊20號人,倒是躺下了十五六個,全等著他去救呢!
地下的戰士們已經陸續抬起頭來。盾戰士約克一只胳膊肘半撐著身體,另一只手努力向上舉起,五指展開,托著手里的治療藥水:
“咳、咳,我沒事,拿去用。剛才沒用到……”
“你躺好了!”
格雷特劈頭噴了他一句。
剛才這一輪交鋒,激烈是激烈,時間卻也短暫,前排的幾個盾戰士都是被震倒在地,傷勢不重。倒是后面持刀持劍上去拼殺的戰士,一個斷了胳膊,一個被馬匹踩斷了腿,一個胸腹間中了一刀。把格雷特一個人忙到飛起,不停喊人:
“把我的背包拿來!”
“隊長!給他這里先纏上,用棍子絞緊,我待會兒來處理!”
“水!給我干凈的水!”
“兩邊抓緊了,往外拉!拉!”
格雷特滿頭大汗,急診探查、外科手術、治療術并用,恨不得連腳趾頭也一起用上。一直忙到太陽升過山頂,才把這幾個傷員收拾明白,再回頭去看伯納德,野蠻人已經緩過了一口氣,正坐在地上奮力啃著馬肉。
火堆上還另外烤著一排馬肉,卻是那匹被格雷特當場干掉,后面半邊還沒有燒焦的死馬。潛行者一只胳膊上纏著繃帶,另一只手握著他那柄菲薄的匕首,嗖嗖嗖嗖,片馬肉片的飛快。
“伯納德,你怎么樣?”
格雷特撐著快要累斷的腰慢慢走過去。野蠻人從馬肉里抬起頭,半張臉從鼻尖往下,亮晶晶地糊成了一團:
“唔……好吃……你也吃!”
一大塊滾燙的馬肉,滴著油脂,筆直戳到了格雷特眼皮底下。格雷特下意識的往后一跳,腿一軟,撲通一聲就坐到了地上。
“格雷特!”
“小格雷特!”
“牧師閣下!”
現場十九個人,倒有十七八個驚叫了起來。
巴恩斯隊長和伯納德搶著扶他。一人往一邊用力,險些把格雷特撕成了兩半。幸好兩個人反應過來,趕緊放開,才沒釀成當著法官搶孩子的笑話。
格雷特撲通一聲掉回地上。他連抗議的力氣都沒有,只覺得眼前發黑,渾身發軟。驚呼聲再一次響起,吵得他越發頭昏腦脹,冷汗一陣一陣的往外冒:
“我沒事……我是餓的……給我一瓶10的糖……”
片刻靜默。
沒有護士小姐姐溫柔地替他擦汗。
也沒有熟悉的葡萄糖水流進口腔。
反而是一大塊又硬、又韌,嚼都嚼不動的玩意兒,狠命懟進嘴里。格雷特下意識嚼了兩下,牙齒險些給粘在里面。
“唔唔唔唔唔唔……”我要的是葡萄糖!不是麥芽糖!
“我說你不行吧!”都這時候了,伯納德那個野蠻人,還在他耳邊打雷一樣地吵:
“吃什么糖!他需要的是吃肉!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