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汝等平日里偷奸耍滑、揩帶油水不少,這幾年生了懈怠憊懶之意,對這沒多少油水可撈的活計也并不上心,但這一次的事情,有關于咱鎮妖司未來幾年的年金,我卻是唯獨要容不得你們這般行事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上,陶伯尚也就沒有克制語氣了,聲音從溫潤變得冰冷,配上那一副獅鼻闊口、髭須賁發的天生怒容,頓時間,就顯得威嚴異常,氣場可怖,讓那些從未見過陶伯尚這般架勢的緹騎,竟是直接兩股站站了起來,連先前休息時嘻嘻哈哈談笑的樣子,也再也找不到半分。
雖然名義上是領的文官的職位。
可這陶伯尚出身的“古儒”一脈,卻又是和武朝改革后,如今那大多數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不同,拜的是孔圣駕戰車橫行六國的九尺塑像,學的是古之君子霸絕百家的射御六藝!
直到此刻,仿佛他們才想起陶伯尚的這般出身一樣。
許多人終于見到了他溫潤如玉的表象下,現在這另一幅怒目之容,這群憊懶的鎮妖司緹騎們,方是當即認識到了這件事的重要性,不敢耽擱,立刻收拾好東西,翻身上了鐵馬,整好隊列。
“很好,很有精神,這樣子才能勉強算是我的好兒郎們。”陶伯尚頷首撫了撫髭須看上去像是終于滿意了點,這才心里道:太白山的那頭山君向來生性桀驁,只怕是縱使見到金牌,也不大會輕易配合,若以方才那副樣子找上門去,難免就要使武朝威嚴落地,叫他小覷了吾等,不肯辦事!
心思轉動間。
這闖入三千里秦嶺妖國的一隊緹騎,受了一通震懾后,已是迅速整裝待發,顯現出多少還沒退化掉的本事,待陶伯尚也戴上那頭盔,正要繼續走時,這怒容儒生的上鐵馬的動作頓了頓,卻略一凝神,側耳向北面聽去。
那邊是這條山澗小溪更往上游的地方,雖然還隔著片樹林,可他卻感到山風忽起,隱約聽聞“嗷唔!”一聲獸吼從林間傳出,引得無數林鳥驚飛。
作為鎮妖司的從事,面對這種事情,陶伯尚自是有豐富的經驗,當即,朝后揮了揮幾個手勢,十幾人緹騎就頓時結好陣列,從腰間取下刻滿了經文的火銃,口頌著一聲聲“天尊”,將其間隱藏著的道門神咒初步激活,隨時準備的飽和火力覆蓋!
‘這里是太白山那頭山君的地盤,以這些畜牲野性未消的本能,斷然不可能讓其他山的妖魔,隨便踏入自己的領地,故此,這聲獸吼的主人……’
陶伯尚心里念頭電轉,伴隨枯枝斷裂的聲響接近,看見幾只似是太白山君子嗣的食人大蟲,從斜坡上躍下,落在山道上時,默默道一聲“果不其然”,就朝身后的緹騎們,隱晦的打了個手勢,讓他們暫時不要動手。
山君乃虎之別稱也。
故時虎為山獸之長,各地也多是畏虎而尊其山神立廟者。
這太白山君,以山為名,號為“太白”,其子嗣的幾頭食人大蟲,倒也是不愧此名,不僅渾身毛皮大半雪白,漆黑斑紋交錯,而且體型更是遠比一般的猛虎龐大數分,足有兩丈體長,端的是天生異種!
見到這定是太白山君子嗣無疑的幾頭食人大蟲時,因為知道這些畜牲莽撞的習性,陶伯尚他自是沒有給誤會發生的機會,即刻從懷中取下金牌便道:“吾等乃武朝鎮妖司緹騎,奉命來見太白山君,相議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