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敗執徐、再鎮三家。”
僅僅是念著這短短八字,文雛聲給人的感覺就整個人都變了。
他纖長白皙到近乎女子的五指不自覺的收緊,臉龐上忍不住的笑意是如此狂熱。
如同根本沒聽見府君會那個接頭人話里的“幾分可能”一樣,說到這樣就能過向那個南拳魔王挑戰一事,相比于先前的時候,他這個人方才像是活了過來般,整個人的身上都仿佛充斥著一種無與倫比、一種強烈而濃郁的鮮明色彩!
十歲裁詩走馬成,冷灰殘燭動離情。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于老鳳聲。
作為文圣門歷代以來天賦第一、才情也是第一的奇才,文雛聲的人生從這一句詩而開始。
不過是二十來歲的年齡,他便先煉皮、次煉筋、再煉肉,證得寧無酒千幸萬苦四十余載方才成就的三煉大成之境,以最年輕的年齡,強行用武力奪得了文圣門的門主之位。
如同這個“人”生來就是為了達到武道的更高境界一樣。
到現在為止,文雛聲的整個一生,都是簡單而直接的一條直線,無論是起點還是終點,都同樣異常的清晰。
假如是要比喻的話。
那種純粹到怪異的精神結構,就像是一副灰白二色的單調素描畫一樣。
而在這副灰白色的素描畫之中,‘武道’的更高境界,則就像是他世界中的唯一一抹彩色般,和那些單調的灰白相對比之下,是如此的濃郁、是如此的鮮明!
之于文雛聲而言,那個獨據下九家之首位長達十多年的南拳魔王,是他畢生的宿敵。
而為了取得抹平這十多年的時間差距,向賴平觀挑戰的基本資格。
——現在,他明白了。
“不管你身后六龍教到底是什么存在也好,執徐,我眼下都必須要先殺了你了。”
寂靜的書房之中,文雛聲一人的低語聲回蕩,是如此的確信、也是如此的堅定,且伴隨著他的話語聲,一股幾近乎于妖邪的詭異氣息,更是從他的身上一閃而逝的浮現。
“啊,我似乎聽到有什么人在叫我的名字?”
突然間,一道陌生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之中響起。
“什么人在那里!”文雛聲的一旁,府君會的接頭人首先抬起了頭來。
循著聲音的來處,他望向房梁之上的地方,目光大驚,發現那個聲音的主人就像是早就在那里了一樣,在陰影之中,他只見到一個腳上頭下的身影,從房梁上自然倒吊了下來,即便是在出了聲暴露之后,也仍然神態自若的手里捧著一本經書,正在細讀。
望著文雛聲兩人看過來的樣子,越陽樓歪了歪頭問道:“我來了挺久的了,見你們聊的正盡興,就沒出聲打擾,從書房里拿了幾本書先看著,你們應該不會太介意的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府君會的接頭人似乎質問,但同時,身邊的文雛聲卻是按住了他的肩膀,笑了笑道:“你定下心來仔細看看。”
仿佛那話音有什么詭異的魔力一樣,府君會那人本能的跟著照做。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他終于從那垂落的陰影之中隱約看到,倒吊而下的那人的臉上,竟是覆蓋著一張無比詭異瘆人的木質儺面。
身形雄偉……臉覆儺面……氣質宛如邪魔……
看著眼前這人似乎和傳說中無不吻合的形象。
意識到剛剛才談論的對象,本人就這么突然間詭異的出現在了眼前,府君會那人仿佛見鬼了一樣,思維如遭雷劈,心臟跳得像是快要爆炸,只能本能的看向了一旁的文雛聲,寄托希望于他身上。
“你就是那個六龍教的辰龍神君,執徐?”
根本沒有理會身旁人的希冀目光,文雛聲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之人,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一樣,在等到答案之前,他的身軀便先一步行動,步子一踏,就直接就向越陽樓撲了過去!
似乎是憑借著野獸一樣的直覺就確認了越陽樓,他的聲音異常愉快道:“正巧,我原本還準備找你來著的呢——”
話音未曾徹底落下,兔起鶻落之間,他不過是周身的皮肉一抖一彈,整個人妖魅一樣的身影,就像是離弦之箭般,瞬間接近到了越陽樓的身前!
古以六尺為步,半步為武。
這三尺之地的距離之中,文雛聲可以看到越陽樓手上捧著的那本書的書名是《太史公記》四字,而越陽樓同樣也可以清晰的看到,文雛聲的眼瞳之中,那清晰無疑的狂熱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