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榮國府又出了把風頭,賢德妃賈元春讓夏守忠給娘家送了一百二十兩銀子,讓家里安排去清虛觀打幾天平安蘸。
何為平安蘸?禳災祈安,答謝神明庇佑,與民同樂。類似廟會活動。
但這樣為國為民的平安蘸,作為一個妃子,賈元春是沒有資格主辦的,怎么也要是皇帝,次一點皇后。
不知道是宮里的元春受了幾天皇寵膨脹了,做下了糊涂決定,還是她這次行動另有用意,在試探皇帝的寵愛究竟有幾分。
榮國府接到旨意,喜不自勝。
為了給娘娘做臉,除王夫人坐鎮府中外,兩府男女老幼在賈母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都去了清虛觀,就連因守寡,向來不出門的李紈也跟著去了。
薛姨媽帶著寶釵也在其中。
賈瑞拿著賈敬的信前往清虛觀拜訪張道士,為的是多了解一些道箓司的情況。
因見面時露了一手道法,搓了兩個火球,被張道士封為上賓,并未因打蘸的旨意被趕走,而是同觀里的道士一般安排,盡管活動范圍實在有限。
張道士雖然幼年因家貧出家,還做了國公爺的替身,但活到八十多歲還耳不聾眼不花,已經算當世人瑞。
此時,作為清虛觀觀主,他已有五品官職,掌道箓司印。
可以說,清虛觀就是他的一畝三分地,也的確有資格承辦平安蘸。
這些打蘸的雜務自有下面的道士去辦,張道士還得親自接待賈母,也好繼續維持與榮寧二府的友好關系。
于是,他便打算叫上賈瑞。
賈瑞略一猶豫,他并不是很想見賈母。
賈母向來看不上庶出的,反正以前拜見從來沒得過好臉,哪怕中了舉人,過年時去磕頭也沒如何提高待遇。
如此,他便能躲就躲,大面上說的過去就行,絕不往跟前湊。
“我便不去了。”搖搖頭,賈瑞對張道士自嘲一笑,“這位老祖宗身份高,自來看不起人,就不去添堵了。”
賈源活著的時候,賈代儒與嫡母關系并不如何好,自然與賈代善關系也不如何好。要不,分家后,兩家怎會來往不多。都不是不多,而是極少了,遠不如一般鄰里。
以往如何,現在也該如何,實在沒必要再拉近距離,又不指望元春當官。
只等賈府被抄,將賈政借書的人情還上也就仁至義盡了。
張道士見他堅持,便不再勉強,而是一個人去見賈母。
他身負重任,必須見到賈母才能有結果。
剛到賈母所在云房,正好碰到賈珍,便被攙著進去了。
賈母也還客氣,二人好一番寒暄,說了不少陳年舊事。
張道士還道:“哥兒近日可好?前幾天我這里做遮天大圣的圣誕,倒是請哥兒來玩,卻說不在家。”
賈母只道:“當日真真不在家。”連忙讓人去喊寶玉。
寶玉見了張道士,上來就喊“張爺爺”,把個沒兒沒女的張道士喊得笑顏逐開,一把抱住他不迭聲的夸贊:“哥兒長的越發好了,和國公爺一個模子刻的一般。”說著,竟然流下淚來。
賈母聽了,也想起賈代善來,跟著淚流滿面,嗚咽道:“可不正是如此。我一群孫男娣女,就他像他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