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士擦擦淚,贊道:“當年國公爺的模樣可沒幾個人比得上。”呵呵一笑后,又道,“前些日子見了位小姐,才十五歲,生的模樣俊俏,聰明能干,又有好大一番家業,倒也配的上寶玉。老太太可有什么想法?若是同意,小道就去說項。”
賈母暗哼一聲,嘴上卻淡淡道:“上回有個和尚說了,這孩子命該晚娶。怎么也要上了十八歲。你且打聽著,只要模樣性格好,便是家里窮,也不過是多花幾兩銀子的事兒。”
當著道士說和尚,可以想見賈母心中的不快。
張道士如此一說,她還能不知道是誰?分明是薛寶釵。
把薛寶釵配給寶玉,她是從來沒想過的。故而說孫子要晚娶,還說十八歲云云。
寶釵比寶玉大兩三歲,等寶玉十八歲,她都二十、二十一了,早就成了老姑娘。
老姑娘肯定是不能當的,那自然就不能嫁給寶玉。
這會,老太太也算回過味兒來了,為何兒媳婦王氏沒來。
影影綽綽的,她似乎聽說這回建大觀園,薛姨媽出了不少銀子。
難道還能因為這些銀子賣了自己的愛孫,讓他娶寶釵不成?
一個商戶出身的,還想用銀子買個侯府公子正室?呸。
無論如何,她是不同意的。要算賬,就讓薛姨媽同王氏姐妹倆算賬去,哼。
這事一出,老太太對打蘸的事兒也沒了興致。
一想到這許是元春與王氏的合謀,心里只有失望,祖母的份量終究不如生母,哪怕從小由祖母教養長大。
眼界還是太淺,老太太很失望。
她能明白元春的用意,想通過皇商薛家與內務府勾連,畢竟在宮里,內務府人脈看起來很有用。
但是,這卻不是將手伸進內務府的理由。
內務府既有太上皇的人,又有新皇的人,可能還有各高位妃嬪、皇后的人,個個勢力根深蒂固,是她一個沒有根基,剛晉封為妃的人能插手的么?
便是新皇,估計也會不快。
還有這平安蘸,究竟是皇帝的意思還是元春自己的意思,她還摸不清楚。
若是元春自己的意思,那離失寵也不遠了。
想到這里,老太太嘆息一聲,連最有出息最有謀略的元春也折了的話,下一輩就更沒有能支起門戶的了。
張道士給賈母請了安,便回了自己的云房。
他年歲大了,曾被先皇稱為“大幻仙人”,又被當今封為“終了真人”,王公貴族都稱他“神仙”。
因這樣的身份,平時都是當吉祥物供著,并不敢如何勞動他。
也因年歲大,肚子里的故事無數,秘聞無數,只是他平時不敢講而已。
現在有賈瑞陪在一邊,偶爾老爺子興致來了,就拉著他嘀嘀咕咕講一些云山霧罩的舊事,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的哪個歷史人物。
就這,他也算滿足了。
與想象的不同,張道士并不懂法術,只修成了一門養生術。而所謂的修行者世界也遠不是賈瑞想的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