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十七再一次進入無休止的昏迷,醒來,再昏迷,看不清前面的路,下面沒有實體,只覺著一團霧氣托著自己,跟著前面的黑色袍子往前飄蕩。
旁邊躺著劉毅,十七動了動身子,想要抓住他,身子卻怎么也動不了,不一會,又陷入了昏迷。
不知走了多久,去的地方似乎越來越偏遠,蔥蔥的樹林,一路的花草,漸漸的,連一片葉子也看不見,大片的荒石淋淋灑灑立在地上,凌十七覺著自己整個人在往上走,穿過兩片高聳的大山,一條一個人走都很擠的崖縫。
從身體各處傳來的冰冷讓十七漸漸恢復意識,一股腥臭不住往鼻子里鉆,眼睛還未睜開,胃里便翻江倒海的要往外吐,原本輕飄的身子因為掙扎直往下滑,喝了幾口臭水之后,整個人瞬間清醒了。
偌大的池子因為翻騰,不住的往上翻涌著黑色的液體,十七與劉毅被扔在池中間,圓形的池子目測距離岸邊大概五丈遠,十七心底一驚,竄著身子便要往上游,卻被腳上的拷鏈帶的直往下墜,劉毅的面色已經慘白,嘴里不住往外吐著水,周身被黑色的霧氣籠罩著。
“太——”后邊那個字被十七生生咽了進去,警覺的看了看四周,伸手將劉毅扶正了身子。
“快醒醒,快醒過來啊。”
劉毅像魔怔了,困在另外一個世界里,遲遲未醒來,嘴里喃喃著什么,額頭已滲出細密的汗。
“有意思,真有意思。”
凌十七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那聲低沉而又直刺耳膜的聲音游移著朝自己靠近,緊緊抓著劉毅的胳膊,凌十七嚇的往后退了兩步,腳底好像咯著什么東西,趔趄了一下,才稍稍站定。
“誰?誰在說話?出來,不要裝神弄鬼的。”凌十七努力讓自己鎮定,慌亂的聲線似乎暴露了自己的心態。
那聲音似乎已經游移到自己身體里,帶著嘲弄和慵懶:“你這小東西到底是什么玩意?進了我惡靈池,還能一點事沒有?有意思。”
那聲音似乎從自己身體里傳出,讓恐懼從心底漫出來,拼命撲棱著雙手,想把這聲音推出去,遠離自己。
烏越剛在人族尋了個稍有靈氣的藥引,拖著一絲氣息鎖在了惡靈池,供商隱吸食,在人間被烤灼的發虛,稍稍恢復些,趕緊來惡靈池邀功,就瞧著剛綁來的小個子被商隱纏的奄奄一息,趕緊上前跪了下來:“主人,怕是搞錯了,不是這個,是那個高個的,那是人族的太子,體內尚有一絲靈氣,估摸著日后是要被仙族挑上,去天上修行的。”
那團黑霧愣了片刻,池面上籠著的大片黑霧慢慢聚集,最后幻化成人形蛇尾的霧氣,一件透明的黑紗罩在黑霧上,慢慢的飄在盡頭高處的椅子上。
沒了黑霧的池子,水漸漸變的透明,清晰見底,那股滲人的寒意瞬間消失不見,凌十七長喘了口氣。
離了黑霧,劉毅原本蜷縮的身體慢慢舒展開,整個身體開始放松下來。
“太子——快醒醒——求你了,這都要命的時候了,趕緊醒醒。”
劉毅被一下一下搖醒,四肢百骸都往外漫著疲軟,視線剛剛聚焦,就瞧見凌十七滿臉的慌亂,不住搖著自己。
“別搖了,累的很,太累了,再搖就吐了。”
十七總算松了口氣,剛要去解腳底的鎖鏈,卻瞧見池底森森的白骨,密密挨挨鋪滿了整個池底。沒有一絲血腥,干凈的像被擦過,泛著幽幽的白光。
凌十七一個閉眼,縮在了劉毅身后。
商隱斜躺在椅子上,盯著下首的烏越:“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