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于鹽商高價購買鹽引之后,囤積居奇,沒有去兌換鹽,以至于各鹽場的鹽到現在都沒有支出去,而以我大明朝鹽引制度的存在,沒有鹽引即便鹽場堆積再多的鹽,也不能往外銷售,市面上的鹽少了,自然價格也就高了!”
謝遷走出來道:“建昌伯,你這么說好像不對吧?鹽商高價買鹽引,為的就是賺錢,他們為何有錢不賺?”
張延齡望著謝遷笑了笑。
就喜歡看你們這群老家伙一個個對市場經濟一竅不通,卻還喜歡不懂裝懂的樣子。我雖然以前不是研究市場經濟的,但好歹也是個商人,基本的市場規律還是門清的。
張延齡道:“謝閣老的問題真是……呵呵。他們不支鹽,一時看來是不賺錢,但他們目的也是為賺更多的錢,在弘治七年之前鹽價不過才六七文一斤,如今鹽價已經漲到這樣,他們手上的鹽難道還愁蝕本嗎?”
“這……”謝遷這才意識到自己對于市場經濟的理解太差。
他只是笑了笑退下,不再多問。
劉璋道:“建昌伯之意,是鹽商有鹽引壓著不去支取,導致市面鹽過少,鹽價才上漲的?”
老頑固好歹還能聽得懂人話。
“正是。”
劉璋冷笑道:“那也不該無端增加鹽引數量,朝廷定制不能改!”
張延齡道:“我幾時說要增加鹽引數量?”
“你!”
劉璋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是你自己說的要增開鹽引,老夫才跟你急眼,你個小子覺得風向不對一扭臉就不認賬是吧?
朱祐樘道:“劉卿家不要怪責建昌伯,建昌伯的奏請的確不是無端增加鹽引數量,以建昌伯之意,是要提前支取明年的鹽引兩萬大引,由戶部暫借給京師的商賈,讓他們可以用這些鹽引支取鹽來平抑物價。”
“至于到十月之后放明年鹽引時,各商賈只需購買相應的鹽引,歸還戶部便可。”
皇帝的話說完,在場又是一片嘩然。這種新奇的平抑物價方式,他們是聞所未聞。
徐溥趕緊走出來反對道:“陛下,此不妥也!”
皇帝沒說什么,張延齡笑著問道:“徐中堂,如今鹽場內有鹽,卻無鹽引支取,此法可解一時之憂,為何不可呢?”
徐溥還是不搭理張延齡,繼續對朱祐樘呈奏道:“陛下,即便一切都如建昌伯所言,鹽價乃因鹽商囤壓鹽引所起。那即便放出來年鹽引也于事無補,他們仍舊不會支取。”
朱祐樘道:“徐閣老這點就擔憂過甚,建昌伯的意思,是這些鹽引都要規定期限,必須要在三個月內兌換和支取,過期作廢!”
又是一個讓在場人驚異的提議。
但凡是這群不懂市場經濟老頑固能想到的問題,張延齡都會考慮到面面俱到。
徐溥腦子轉得很快,他馬上又想到問題,繼續進言道:“陛下,未來鹽價上漲也是趨勢,十月歸還鹽引時,若鹽引價格仍舊居高不下,那些商賈用何來歸還?”
朱祐樘看了看手上的奏疏,繼續替張延齡回答:“建昌伯是讓購買鹽引的商賈,以身家擔保!”
“陛下,這怎可以?”徐溥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
張延齡笑道:“若是有商賈跟戶部借這些鹽引,賭的就是未來鹽價下降,這樣他們未來就可以用低價將鹽引買回,賺差價。”
劉健走出來補充了徐溥的疑問,道:“既然鹽引價格一直居高不下,怎會有商賈會出來購買此等只有三個月期限的鹽引?難道他們不怕賠到血本無歸嗎?”
這句話,終于說到點子上。
不是張延齡所提出的鹽引方案是否可行。
而在于是否會真的有人出來接受這種制度——買了過期作廢的鹽引,并在十月時用長期鹽引歸還戶部。
在場眾大臣也都得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