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放在任何朝代,都是聳人聽聞的。
外戚帶太子出去打架……
這么大的丑聞豈是一筆就能帶過的?
朱祐樘道:“這怎么還老生常談呢?前幾天也是在朝堂上,朕沒有追究過他這件事的責任嗎?當時好像是徐閣老替他求情的,非要把舊事拿出來說嗎?”
李榮看了看下面整齊立著的大臣,最后苦著臉道:“或許是眾位大臣覺得此事重大,應該盤問清楚。”
朱祐樘不耐煩道:“建昌伯,這件事你怎么說?”
張延齡還立在場中沒回去,就等著盤問呢,聞言只是拱拱手道:“回陛下,此事臣已經調查清楚,打人的乃是京師中經營官鹽的徽商宋家之人,他們豢養了打手欺行霸市,碰巧被太子遇上,太子乃是心中不忿便出手教訓,實在是大快人心。民間百姓多有稱頌。”
眾大臣聽了都在皺眉。
還是不要臉。
朱祐樘轉而看著蕭敬道:“是這樣的嗎?”
蕭敬一怔,隨即走出來道:“回陛下,坊間之言,的確如此。”
朱祐樘這才滿意點點頭道:“諸位卿家對此還有什么好說的?”
眾大臣就差出來跳腳,張延齡再一次指鹿為馬,把自己所做的壞事說成是善事,還間接恭維了太子一把,這種無恥行徑簡直應該天誅地滅。
但無論他們心中有多少腹誹,就是沒人出來說。
戰略戰術問題。
張延齡看了這架勢也在想:“你們這群人還真忍得住,要說我喜歡呈口舌之快,你們才是口嗨王者,今天裝啞巴不累嗎?不覺得憋屈得慌嗎?”
……
朱祐樘見沒人出來爭論,繼續道:“說是三件,下一件是什么?”
李榮咽口唾沫。
文臣不說的事,讓他出來說,當著皇帝的面幫文臣參劾國舅,以他之前在乾清宮見到皇帝對國舅的態度,這是有好果子吃的事?
李榮硬著頭皮道:“第二件,乃是英國公與建昌伯當街毆斗……英國公還有擅自調兵之嫌。”
“哇!”
此言一出,滿朝堂嘩然。
要說這件事,在場大部分人還不知道,或許是知道張延齡喜歡把黑的說成白的,再加上這次是連張懋一塊參劾,怕張懋跟文臣來往過從甚密會提前得知風聲,所以才把事給藏著掖著,以至于眾大臣近乎是跟兩個事主一起知曉的。
朱祐樘皺眉道:“還有這種事?”
說話之間他就看著張懋。
張懋人也懵了,心想,好家伙,就說今天不是大朝非要讓武勛也來,準沒好事,感情是在這等著我呢?
“陛下,老臣罪該萬死。”
張懋趕緊走出來認罪。
跟別的人上來就要爭論辯解不同,張懋也是那種先不問情由,先給自己扣一頂有罪帽子的人,這其實就是官場經驗。
大明朝文臣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但凡文臣被參劾,無論是誰,無論朝堂或是事后是否定罪,此大臣一定會在事后上乞老歸田的奏疏,有時候一份不止還要多上幾份。
其實就是考慮到皇帝有很多時候不能明面上懲治誰,主動請辭,不讓皇帝為難。
皇帝準不準是一回事。
等皇帝讓你辭職,那就不是簡單離任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