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道:“或許還是因為宣府軍餉之事,暗地里說,萬全都司治下有軍中嘩變。”
因為朝廷缺糧餉問題,宣府地方衛所已經出現了兵士嘩變,這在大明朝可是大事,但為防止各地軍人仿效,朝廷并沒有對外張揚。
也是沒辦法,誰讓各地現在都在缺糧缺餉呢?
便在此時,卻見周經從奉天殿旁繞出來,他顯然剛從乾清宮出來。
等他下了臺階之后,眾人趕緊迎過去。
“伯常,到底怎生回事?”屠滽已經忍不住上去問詢,口吻如同質問。
周經臉色有些無奈,嘆道:“還是等朝堂上再說吧。”
元守直怒道:“你是要賣關子嗎?說!張延齡那廝是否也在內殿?”
周經環視在場之人,發現這群人都用憤怒的目光望著自己,好像這群人把對張延齡的恨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他瞬間感覺到自己被同僚疏離。
周經道:“本來陛下不允許說,但既然你們都問了,那我也沒什么可隱瞞的……是壽寧侯人在河南歸德府,查獲李士實的另外一批錢糧,同時也將接頭的菊潭郡主、儀賓等人給擒獲,錢糧總數超過十萬兩……”
“啊?”
在場的人一聽。
瞬間傻眼。
一直還想隱忍的劉璋,扒拉開面前的徐瓊,走到周經面前質問道:“你在說什么鬼話?壽寧侯不是昨日里還在京師里鬧事?”
謝遷提醒道:“昨日鬧事的,是長寧伯。”
劉璋一怔。
對他們這些文臣而言,其實那些勛貴大致都一樣,一樣的沒溜兒,但凡朝中人提到勛貴一定又是鬧了什么事,現在才知道是搞混。
他們現在把心思都放在張延齡身上,只顧著去參劾張延齡。
張鶴齡在哪?鬼才知道!
他不鬧事,誰稀罕管他一樣。
結果現在就告訴他們,張鶴齡居然去河南辦案?還把懸而未決的李士實案子給查清?
徐溥面色非常凝重,追問道:“伯常,你沒聽錯吧?確定是壽寧侯?為何不是建昌伯?”
周經嘆道:“若非今日,在下對此也完全不知情,諸位可不要以為在下是提前知曉而未告知。”
徐溥趕緊安慰道:“我等本同僚,無人質疑。”
沒人懷疑就怪了。
早就有人覺得周經跟張延齡沆瀣一氣,朝中人傳說二人穿一條褲子也不是一天兩天。
周經道:“今日到了乾清宮,才知原來建昌伯之前所行不法之事,全然是為麻痹菊潭郡主等人,其實他早就知道河南地方上有這批錢糧,是跟陛下設局……直到兩日前……寧王府的人得知京師事后,才放心去與李士實的人接洽,被壽寧侯和司禮監蕭公公當場給拿下……”
聽到這里,在場的人所顯現出的表情,已超出震驚的范疇。
一個個都是面面相覷,尤其是一些拿著參劾奏疏準備在朝堂上好好表現一番的人,此時更是呆若木雞。
“伯常,你不是在替那小子說話吧?”元守直就差要上去打人。
為什么想打人?
連元守直自己都不清楚。
就好像一輩子所奉行的原則,還有所堅守的信仰,在一時間崩塌,讓他無所適從非要發泄一下才能舒緩心中郁悶。
周經搖頭道:“在下也希望一切不是真的,但看起來……陛下對此也早就知情,或許這也是陛下前幾日在朝堂上百般回護建昌伯,卻又不把事戳破,還讓我等繼續參劾的原因,就是為麻痹寧王府之人。”
“混賬!這不可能!”
“他在京師強占民田,還出手打人,竟會是陛下早就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