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道:“既然陛下都讓臣來說,那臣就獻丑。”
“不過在說西北軍政之前,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故事,話說跟今日之事非常應景。”
徐溥道:“就事論事,建昌伯,在朝堂上講故事,可不是召對應有的態度。”
“是嗎?不是你們的態度,是我的態度行不行?我就喜歡講故事,你能攔得住我還是怎么說?嘴長在我身上,要不我住口不再說下去,今日的事到此為止,徐閣老你看如何?”
我不說,你們非要讓我說。
我現在要說,你們還要規范我怎么說不成?
既如此,那干脆就別讓我發言,這樣不就趁了你們心意了?
徐溥深吸一口氣,還是沒跟張延齡做過多糾纏。
張延齡道:“其實這故事,很簡單,就是一個大戶人家,院子里遭了賊寇,一群賊寇已經在院子里肆虐,把家仆殺了不少,搶走了很多東西,而家主和他的護院們卻只能躲在屋子里看著發生的這一切,卻一直商量不出個對策。”
劉璋怒道:“建昌伯,你這分明是有所指,你意思是說,我大明朝不敢與韃靼交兵?”
“那你倒是提議讓陛下出兵啊,為何出兵這兩個字,到現在都還沒有人說出來?”張延齡一臉冷嘲熱諷道,“兵部的這位馬尚書,也算是雄韜武略了吧?吐魯番一戰,在出兵之前也是果斷堅決,才令我大明收復了吐魯番,并以此安定西北局勢。”
“可現在呢?”
“賊進了家,不商量怎么御賊,居然提議家主跟院子之外的賊聯絡?找一伙新賊商量一下聯合的事,一起把家里的賊趕跑?馬尚書,你還真是讓人失望啊。”
張延齡的話說出口,馬文升面色也帶著羞慚。
先前他提議聯合草原上其他新崛起的部族,跟火篩部交戰,算是一種“權宜之計”吧,但在張延齡的話語中,卻把他比喻成沒膽氣的窩囊廢。
“諸位臣僚,不就是出個兵嗎?我張某人雖然別的不懂,但心中一點血性還是有的,諸位不敢承擔主戰帶來的后果,我張某人怕什么?不就是建議陛下出兵跟火篩部交戰嗎?諸位不敢說,我來說,責任我來擔!”
說到這里。
張延齡恭敬對朱祐樘行禮道:“陛下,臣提議出兵,從宣大一線調撥各衛人馬,與韃靼人正面交鋒。”
朱祐樘沒說什么。
這不是皇帝想看到的局面。
皇帝是需要有人出來提議出兵,跟韃靼正面交戰,但不是眼前這種狀態,更不是由自己的小舅子出來提議,最后把責任歸在張延齡身上。
徐溥道:“建昌伯,與韃靼在開闊之地交戰,可非揚長避短之舉,若是貿然出兵出了偏差,可不是隨便一句提議出兵,就能將事給掩蓋的。”
“是啊,賊寇進了自家院子,若是打開屋門跟賊寇交戰,被賊寇殺到屋子里,責任可不是提議出去打賊的人能承擔得了的。”張延齡笑著道,“那就因為怕了賊寇,所以眼看賊寇在院子里肆虐,所有人都因為怕擔責,都躲在屋子里看,然后就互相指責對方沒有能力把賊寇給趕走?”
這種比喻雖然有強詞奪理的嫌疑,但其實用得也算是很好了,讓徐溥都不知該如何去跟張延齡爭。
劉璋道:“賊寇賊寇,韃靼人是幾個賊寇可比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