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顯然也開始“誤入歧途”。
其實是文官不想救張延齡嗎?
也不完全是。
根本是沒有好的辦法。
“馬部堂,你有何看法?”朱祐樘沒法從四位內閣大臣身上得到想要的方略,只能求助于馬文升。
馬文升作為兵部尚書,在治理兵部方面還是卓有成效的,之前有關西北的軍事安排也算得當,朱祐樘對他很看好。
馬文升道:“其實在老臣今日往皇宮之前,兵部收到陽高縣內的消息,說是陽高縣周圍有韃靼人盤踞,之前幾次試圖跟虎峪口的建昌伯取得聯系,都未能奏效,或許……韃靼已著手要跟建昌伯一戰,以打擊我大明邊軍的士氣……”
無論是高山衛衛指揮使,再或是陽高縣的知縣,都很怕張延齡事后打擊報復。
宣大總制調你們的人馬和糧草,你們不奉調,眼睜睜看著我陷入重圍,回頭我逃出生天之后還不弄死你們?
所以地頭蛇所想的最好辦法,就是先下手為強,先來個反咬一口。
呈報兵部,說是他們已經極力在跟虎峪口的人馬取得聯系,但可惜半路被韃靼人所阻,說得好像是張延齡輕兵冒進而陷入重圍,跟我們陽高縣和高山衛沒關系一樣。
朱祐樘怒道:“從陽高縣,到虎峪口,不過才二十多里,居然敢說無法聯絡?”
顯然皇帝也是做過功課的。
你們找理由之前,是不是也要考慮一下朕這個當皇帝的意向?
就算你們真聯系不上,跑來訴苦,朕都會追究你們。
更何況朕覺得你們完全是可以奉調的,卻故意不奉調,還來找借口,你們以為來個先下手為強,朕就不追究你們?
馬文升道:“若此時下令由大同鎮調兵,怕是來不及,但若是從宣府調兵往虎峪口,消息不用一天就能傳遞,明日正午之前就可以從宣府出兵,會在兩日后就抵達虎峪口……”
“三天,很好,就三天。”
朱祐樘已經不考慮如此是否會勞民傷財,甚至會損兵折將的問題。
似乎就算犧牲個幾千幾萬人馬,也沒有他小舅子來得重要。
徐溥趕緊勸說道:“陛下,如此只會令西北局勢大亂,只怕韃靼人會趁機攻城略地,甚至會威脅到居庸、紫荊等處的關隘,繼續惡化……或會威脅到京師。”
這次皇帝沒說要御駕親征。
但其實也差不多。
在文臣看來,但凡西北去折騰,就跟要滅國差不多。
不直諫兩句,顯不出他們身為文臣的風骨。
朱祐樘冷聲道:“是朕讓建昌伯去西北的,出了事,自然也要由朕來負責,若他陷入重圍,朕還置之不理的話,那朕為何還要讓他去?你們也忍心看他去死?”
徐溥道:“老臣絕無此意。”
“既諸位卿家并無此意,那就遵照朕的旨意,調動宣府人馬前去虎峪口,本來朕對于城外的決戰還有顧慮,現在是不得不打,朕不會對建昌伯陷入重圍苦戰而置之不理!”
朱祐樘態度十分之堅決。
甚至是從未有之堅決。
徐溥等人感覺到無可奈何。
遇到這么個執拗的皇帝,還能說什么好?
“兵部。”
“老臣在。”
“著令宣府巡撫劉大夏,協同總兵官等人,出兵白羊口虎峪口,堵邊塞之漏洞,便協助建昌伯出兵偏頭關,收復偏頭關,重修關城!”
“老臣遵旨。”
馬文升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