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于此時。
張延齡西北軍功的消息,更多傳到京師。
宣府巡撫劉大夏派出第一批的議定軍功之人,已到了白羊口,在清點和查驗了韃靼人的尸體和首級之后,認為并無問題,由劉大夏親自上奏此事,確證了張延齡戰功的可信性。
朝廷派去的,兵部協同錦衣衛,到現在還沒到白羊口,更沒到虎峪口,他們還未做最后定論。
如今看來,想反轉張延齡的軍功,已難上加難。
這幾天最得意的,要數張鶴齡。
一連幾天,皇帝早朝時都會召見張鶴齡,讓張鶴齡旁聽朝議,偶爾還問問他的意見,他在朝堂上撒潑耍渾的樣子,跟他弟弟很相似,但始終他沒多少能耐,也沒給出什么好的建議,皇帝大概只是讓張鶴齡當他弟弟的替身,大概聽他在朝堂上撒潑唱唱反調,也沒打算真的讓張鶴齡去做點實事。
這天早朝朝議。
兵部尚書馬文升又奏報了西北的戰報,說是張延齡已帶兵靠近了偏頭關,而此時偏頭關周邊韃靼人馬已基本逃干凈了。
張延齡要重奪偏頭關,看來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諸位卿家,朕覺得,要是建昌伯把朕派遣的差事完成,朕想早些召他回京師,你們認為是否該如此?”皇帝一如既往拿出好似沒主見的性子,來問詢他“諸位卿家”的意見。
馬文升不等徐溥等人有任何表示,主動表態:“老臣認為,應當由建昌伯鞏固西北軍務,不但宣大一線需要整頓,連三邊一線也需重修關防等,過去數年馬政弊端頗多,也可讓建昌伯再行整肅……”
你張延齡能耐不是大嗎?
那就先在西北別回來。
軍政方面,我們知道你還有點能力,既然你都去了西北,我們暫時也就不想看到你,西北那些糟心事……
歸你了!
朱祐樘則意外于馬文升對張延齡的“支持”,似乎他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這只是文臣不想見到張延齡的一種反應。
“徐閣老,你認為呢?”朱祐樘打量著徐溥。
徐溥先看了看馬文升,他自然能明白馬文升的用意,但他還是不愿讓外戚更多去沾到軍權。
哪怕張延齡回到京城,真的很討人厭,朝堂上比張鶴齡更加張牙舞爪,更讓他們覺得難堪,經常還要置氣辯論……
但在他徐溥看來,大明的綱常不能亂。
“陛下,韃靼既在發覺朝廷用兵之堅決,主動撤兵之后,也當結束西北軍務,當務之急是要保證西北屯田秋糧入庫的穩定,若眼下不召建昌伯回,也可等秋糧入庫之后,再行征召。”
徐溥拿出了身為首輔的“眼界格局”。
我不去跟皇帝討論張延齡功勞的問題,甚至韃靼撤兵,我都不認為是張延齡有功所導致。
現在只說西北穩定。
朱祐樘搖頭道:“朕既不認為建昌伯應該長留于西北,也不認為三邊的事也該交給他,畢竟朕覺得,他能完成朕交托的差事,便已對得起朝廷對他的信任。至于三邊之事,應該交由新的三邊總制來處置,馬政等……也不該交給他。”
皇帝說出此話來,讓在場很多大臣覺得不解。
皇帝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說,皇帝也怕張延齡軍權在手,尾大不掉的問題?
張鶴齡跑出來道:“陛下,那就讓臣的二弟回來,派個更成熟穩重的老臣去西北鎮守邊疆就好了,西北那苦寒之地,還真不適合我二弟的性子。”
當兄長的,好像還很知道體諒弟弟的難處。
將心比心。
張鶴齡從來不想去西北,在于西北在外人傳來,那就是個鳥不拉屎的邊荒之地,哪有留在京師這花花綠綠的世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