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朱祐樘駕臨,眾大臣進殿,朝議開始。
在場大臣皆都面色沉重,似都不愿主動提及張延齡的事情,但皇帝那邊也不說,再加上張延齡并未出現在奉天殿內,使得大殿內的氛圍非常古怪。
終于,朝議進行了有小半個時辰,眼看就要結束時,由刑部尚書白昂走出來,提醒道:“陛下,昨日順天府各處有官差查辦案件,刑部及順天府等衙司對此并不知情,外間所傳乃是東廠及錦衣衛辦案,還有建昌伯牽扯其中,還請陛下頒布詔諭,令世人安心。”
朱祐樘笑了笑,一時沒回答。
皇帝也在想,你們這是想讓民間釋疑,還是讓朕給你們做解釋?
半晌之后,朱祐樘一擺手道:“戶部。”
“臣在。”周經走出來。
朱祐樘道:“由戶部跟你們說吧,昨日,到底是怎生回事?”
周經道:“回陛下,諸位臣僚,昨日乃是由建昌伯牽頭,帶人查封跟寧王謀逆案件有關的商賈等,查封邸店、渡頭、車馬船行等有數十家,并抄沒出錢貨價值在二十三萬兩以上,并上呈陛下,由陛下派人去各地繼續查封……”
徐溥往前走兩步道:“為何之前未曾有人告知?還有,建昌伯明明也乃是涉案之人,為何要由他來牽頭呢?”
這問題看似是在問周經,但其實是在質問皇帝。
拿我們文官當猴耍呢?昨天早朝時還是欽犯,現在他就成了牽頭辦案的欽差?
周經沒有去回答,明知道文官對此有脾氣,還要去強行做解釋,那不等于告訴別人,他跟張延齡是一伙的?
朱祐樘語氣平和道:“其實這件事,朕應該早就告訴諸位卿家,從開始時,建昌伯就并未跟寧王有任何的牽連,他所為之事,不過是方便查案,他既沒有貪贓枉法,從他府上抄沒出幾十萬兩銀子的事,也都是子虛烏有,所以之前你們奏請讓朕將他府上查出的錢貨移交給戶部,朕沒法完成,是因為根本就沒有。”
“啊!”
即便在場很多人從昨日的事,也分析到這種可能。
但聽到皇帝親口說出來,對他們心理上的震撼也是非常之大的。
通政使元守直急忙走出來爭論道:“陛下,之前建昌伯落罪之事乃陛下親自審讞,朝堂定罪,豈容兒戲?還請陛下給天下臣民一個交待!”
元守直昨日里還是在死諫,讓皇帝趕緊懲戒張延齡,誰知今日皇帝就告訴他,張延齡犯罪是不存在的,張延齡非但無罪還有功勞,以他這樣的暴脾氣豈能容忍?
想到昨日皇帝臨走時對自己那番威脅之言,他更是知道,若是自己不爭,自己的政治生涯就要到頭了。
朱祐樘一臉氣憤之色道:“朕還要給你們什么交待?難道朕的交待還不足夠嗎?從開始,寧王的案子一直沒有進展,你們要說是朕非要交給建昌伯來查,可建昌伯去西北,一去就是將近兩個月時間里,這期間你們可有查到任何的進展?反而是在寧王死之后,很多大臣都在跟朕提,讓朕對寧王的案子得過且過,還讓朕繼續讓寧王世子來襲封。”
“如今建昌伯回到京師,請求朕來配合他,完成這么一出苦肉計,今天時間,就已將案情查到基本水落石出,你們難道還覺得,朕應該懲戒他不成?”
皇帝也是真生氣了。
他的話,分明是在對文臣說,你們要是不想干了,直接不干就算,朕不用受你們的脅迫。
朕現在也算是仁至義盡,把能解釋的跟你們解釋了,若誰再糾纏不休,會跟元守直一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