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朱祐樘點點頭,好像很贊同徐溥的說法,隨即他一擺手,對一旁雙眼通紅一看就是昨夜沒休息好的蕭敬道,“既然徐閣老都如此說了,朕也覺得應當如此,便如徐閣老所言,把太子接回宮吧。拿朕的手諭去,此番不是商議,太子必須回宮,若太子不回的話,架也要把人架回來。”
蕭敬趕緊領命:“遵旨。”
等蕭敬快速退下之后,朱祐樘才又重新看著在場大臣。
好像剛才他就是想讓大臣來說,好顯得他這個皇帝有多禮賢下士,也好似把太子弄回宮,是由大臣所提議的。
但問題是……
陛下您有此必要嗎?
“諸位卿家,你們認為,讓壽寧侯和建昌伯二人,帶太子出宮這件事,是否該成為常態?”朱祐樘又拋出問題。
聽這意思。
不打算追究昨夜太子夜不歸宿的事,只是探討一下,以后要不要繼續這么做。
徐溥道:“回陛下,壽寧侯和建昌伯雖為外戚,但也乃人臣,身為人臣者當恪守臣道,若一再帶太子去市井之所,引起不好的事情,無論他們做何都無法賠罪,太子還應當留于宮中,找人善加引導,好過于到市井中招惹邪念及是非回來……”
朱祐樘聞言又點點頭道:“也有道理。”
眾大臣聽了這君臣的對話,看起來很正統的召對問答,但怎么聽都覺得別扭。
我們進言的重點,難道不應該是怎么教訓不守規矩的張家兄弟?怎么變成探討太子是否應該出宮的問題了?
朱祐樘道:“既然徐閣老都如此說了,傳朕的旨意下去,以后太子每月最多只能出宮一次,每次不能超過一個時辰,且需要有禁衛行保護之責,有武將陪同,同時也會再安排文臣中才學廣博者,陪同太子一同出宮,為其介紹大明的風土人情,以此來增進太子的見聞,起到出宮本有的目的。”
這種旨意,連徐溥都不想接受。
好家伙。
不但不追究張延齡和張鶴齡,聽這意思,太子以后可定例出宮,還要找人去陪同,那不等于是說……我們文臣也要縱容太子出宮這件事?
屠滽終于忍不住,走出來道:“陛下,萬萬不可!”
朱祐樘沒好氣道:“先前說得不是好好的?怎么又不可?難道說讓太子走出宮門,做一些風土人情的了解,是害了太子不成?”
屠滽堅持道:“太子出宮,不合大明體統。”
謝遷走出來道:“屠尚書此言差矣,難道說大明的體統,就是太子必須留在宮中?如坐牢一般?”
還沒等皇帝質疑,內閣大臣先跟吏部尚書爭起來,這情況變化之快,也讓在場大臣始料不及。
尤其是那些政治覺悟低的,還以為文臣中起了內訌,卻不知這正是文臣對付張延齡的策略之一,那就是不要什么事都保持一致,弄的好像所有事文臣都商量好了再去呈報君王,君王顯得可有可無,一定要讓皇帝覺得文臣中矛盾也很深,讓皇帝對于眾事也更加有參與感。
朱祐樘道:“朕覺得謝卿家的話,就有幾分道理,總是將太子強行留在宮中,也會帶來一些不好的反噬。”
眾大臣很想問,是什么反噬讓陛下您這么“不顧原則”,居然同意讓太子出宮,還每月一次?
朱祐樘自然不能說,朕的兒子都拿死來要挾朕了,朕難道不怕絕后嗎?
“這件事就這么定了,著翰林院在年輕翰林中選才學人品俱佳者,平時伴太子出宮,至于太子每月出宮事宜,由建昌伯統籌規劃,只要建昌伯不在外公干,一律由他伴駕。”朱祐樘干脆讓張延齡統籌此事。
這更讓眾大臣心有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