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建昌伯府,張鶴齡親自登門來,趁著弟弟早晨出門之前堵門口。
“你不去京營整頓兵馬,作何到我這里來?”張延齡好奇望過去。
張鶴齡道:“姐姐病了,我打算入宮去看望一下,你不一起?”
“皇后染恙在身,她人在皇宮里必然是臥榻的,你覺得咱兩個弟弟前去……方便嗎?”張延齡好像有事情很忙的樣子,并不打算應張鶴齡邀請一起入宮。
“有什么不方便的?那可是咱姐姐,砸斷骨頭連著筋,再說了,坤寧宮那地方還不是咱兄弟想去就去?”
言語之間,張鶴齡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
“不去,兄長想去的話,隨便。”
張延齡說完,有要出門之意。
張鶴齡皺眉不解道:“你小子,平時最喜歡那些邀寵獻媚的,怎這次姐姐生病,你都不著急的?說吧,你有何陰謀?”
第一次,張延齡覺得這個兄長說話,好像有腦子了。
但這種有腦子,顯然不是建立在合理推測的基礎上,就是純粹沒事找事的瞎蒙,故意給人找茬,不幸言中罷了。
“我說某人,你說話可要講證據,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喜歡邀寵獻媚?或者你自己喜歡干這套,也覺得別人跟你一樣是吧?”
張延齡顯然不會承認,自己跟張鶴齡是一路人的。
張鶴齡不屑道:“少在為兄面前裝樣子,之前給宮里送去那么多東西,還有娘那邊……你倒是挺大方的,還在這里說你沒獻媚?”
被張鶴齡這一說,張延齡琢磨了一下。
好像自己是進行了一些“禮尚往來”的事情,但是否邀寵獻媚……
我張延齡這種實力派,需要靠這種路子來籠絡皇帝和皇后的寵信?
“某人你要入宮我不攔著,你也別礙事,我還有旁的要緊差事。”張延齡不想跟這個兄長糾纏。
“你先等等,我還有事問你,是昨日你去見李廣的。”張鶴齡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他跟你說鹽引的事,我聽說他那里有十萬引的鹽引,都是姐夫賜給他的,聽說他還在戶部把這些鹽引以舊換新出了麻煩,想讓你通融,你不會答應他了吧?”
張延齡對于張鶴齡的“耳聰目明”沒有覺得多驚奇。
其實這些風聲,正是張延齡自己放出去的。
張延齡就是要塑造一種,自己跟李廣已經交惡的表象,這是為防止李廣暗中用一些他所預料不到的陰招,最好的辦法。
至于在皇帝面前吹風,那是最低級的做法,張延齡很清楚在朱祐樘眼中,他跟李廣“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會隨便偏向于誰,先開口攻擊對方的一定會引起皇帝的懷疑,有些事需要皇帝自己去調查和了解,比從當事人口中說出來,要有效得多。
“是有這么回事,我沒答應他,怎么著?”張延齡也沒否認。
張鶴齡不忿道:“他一個閹人,連個蛋都沒下,要那么多鹽引作何?姐夫也是的,給他怎不給咱?正好今天入宮,為兄要跟姐夫說一下……你最好還是一起去,咱兄弟倆要是能拿十萬引鹽引的話,還用累死累活的?為兄肯定多買幾個大宅子金屋藏嬌,江南的美女一買我買一船……”
真是有志氣的好青年。
張延齡突然覺得,歷史上兄弟倆最后的落難也就是咎由自取。
難道在吃喝玩樂之外,就不能想點別的?
張延齡道:“你明知我現在于戶部中當差,負責幫陛下搞鹽政上的改革,還要給我添亂?我不給李廣兌現那十萬引的鹽引,他還不定要怎么編排我,你居然也出來添亂?戶部鹽政出了問題,最先承擔責任的是我,現在朝中上下都盯著我,你不會是想坑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