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一怔。
劇本好像有問題。
不是讓我出來支持姐夫的說法,讓姐夫對我刮目相看的嗎?
怎么姐夫就先質疑我起來?
“建昌伯,你作何意見?”朱祐樘這次直接把目光稍微抬高幾分,以確定自己所打量的并不是張家老大。
張延齡這才從臣班走出來,道:“臣附議。”
“啊?”
在場大臣一片嘩然。
朱祐樘眉頭深鎖道:“你附誰的議?怎說話都沒個著落?”
張延齡道:“臣既附壽寧侯的議,又附劉閣老的議,也附在場文武大臣的議,總之……西北是否用兵的議題,臣既有意見……也沒有意見……總之臣覺得……誰說得都有道理。”
換了以往,在場大臣早就有人跑出來,攻擊張延齡在朝堂上信口開河,不把朝議當回事。
但現在,卻沒人出來質疑張延齡的話。
因為誰都知道,張延齡那張嘴啊……
太伶牙俐齒,可不是一般人能撬得動的,既如此,那還不如聽聽別人說什么。
朱祐樘往四下看了看,對于眾大臣沒有出來質疑張延齡說法的,連皇帝都感覺到有幾分意外。
一個外戚,在朝堂上近乎胡說八道,居然沒有一個大臣出來抨擊他一下?你們身上的骨氣,被朕這個小舅子給打怕了嗎?
朱祐樘道:“建昌伯,你到底是支持出兵,還是不支持出兵?”
張延齡攤攤手道:“從短時間來說,臣并不支持出兵,大明的邊備本來就有所不足,經過今年春夏之后的一戰,各地的府庫糧倉更是捉襟見肘,宣府的錢糧一直在告急,好不容易等入秋之后,錢糧緊缺的情況有所好轉,為何要在此時冒險出兵,打一場沒有把握的戰事呢?”
很多文官聽了這話,突然感覺到……
你小子,很上路啊。
我們文臣其實也是這么想的,不過好像就你小子敢這么直接去進言。
朱祐樘語氣冷漠道:“那從長遠來說呢?”
張延齡道:“長遠來說,似乎也不該打。”
這話,皇帝聽了都想吐血。
你剛才還說,又支持打又不支持打的,還以為你要來個大轉折,原來你就是變著花告訴朕,你不支持朕西北用兵的策略嘍?
“如今草原雖然有汗部獨大的事態,但總的來說,達延汗想一次統一草原,也并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東蒙古諸部在得到大明朝廷的支持后,更是有底氣跟達延汗叫板。”張延齡侃侃而談,“如今正是草原內亂不止之時,我大明何不趁機休養生息,多籌措邊備,加固城防,以等草原各方幾敗俱傷時,再有動作呢?”
朱祐樘冷聲道:“那要等到何時?”
張延齡道:“邊境安定,并不在于幾時,而在于長治久安,只要未來多少年內,邊防沒有問題,那就是大明之幸,百姓之福,如果要以戰止戰的話,首先會讓多少邊軍將士死傷,邊疆也會長久經歷戰禍,實在非長久之計。”
張延齡話中的意思,闡明的就是“和平”的重要性。
無論民族矛盾或是糾紛,再或是大明想一統草原,再或是別的什么……
任何的臉面,都不及和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