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在意張延齡人在何處的,自然是跟張延齡有利益牽扯,或是即將有牽扯的人,諸如北方各地的商賈,還有江南官場、商場中人。
消息才剛放出去不到十二個時辰,暗中聯絡徐夫人,試圖給張延齡送禮的江南政治掮客就不下十人。
“老爺,這次動靜最大的,要數南京那些與世無爭的權貴,其中也有的跟老爺是老熟人。”徐夫人試圖去跟張延齡講解。
張延齡好奇道:“你是說,因為跟我相斗,被我發配出京師的倪岳,還有他手底下,甚至是葉淇手底下的那群人?”
徐夫人點了點頭。
在張延齡進入到京師官場之后,看起來是波瀾不驚,但其實暗地里張延齡做的事可不少。
京師中很多守著游說衙門的人,都因張延齡暗中擠兌,被發配走了。
治罪倒也不至于。
不是說這些人手腳干凈,只是要契合皇帝不想大興讞獄的脾性,既然皇帝都不想鬧,我又看不上你們,當然是想辦法把你們弄走……
京師留不下去,這群人自然就想著去南京,尤其是南戶部,也是大明朝的油水衙門。
現在張延齡甚至要直接去動大明最后的“金山”,肯定會得罪人,當然也會撈好處,一些利益相關之人也要提前跟他打好門路。
張延齡問道:“江南的商賈作何反應?”
徐夫人道:“前有寧王謀逆的案子,錦衣衛在江南查商賈,到現在仍舊沒停,江南商賈苦不堪言,此時他們不明動向……再者提前已有給老爺送禮的舉動,以妾身料想,雖然最近他們不會有何動向,只要老爺到了江南任所,還是會有厚禮相贈。”
“真是的……我任所在哪,我自己都還不清楚呢。”
張延齡自己也感覺到糊涂。
本來到江南,只是去查河工、漕運的,基本就是順著黃河的新河道走,走到哪算哪。
最多再去督察一下河道衙門等,甚至連南京都不用進。
現在皇帝直接委派他當三省一京的總督,就意味著不單純是去走走當個欽差,是要好好當一任地方官的,就需要有自己的治所。
徐夫人道:“妾身想來,或在揚州。”
“哦,有道理。”
張延齡點了點頭。
這次他差事所涵蓋的區域,是三省一京,若以中心來論,似乎治所在南京最為合適。
但河道和漕運問題的起點,其實還是在揚州,而且揚州也是大明淮鹽鹽商的聚集地,那里也涉及到鹽政中事。
張延齡作為大明的戶部侍郎,鹽政改革還沒有徹底結束,到揚州為官,看起來也是順理成章的。
“但我還是更希望進南京,那里才繁華啊,不然到了晚上,黑燈瞎火的也沒什么趣味。”
張延齡一副“江南除了南京都是山旮旯”的口氣,所表達的意思,是此行不想去除了南京之外的任何地方。
徐夫人笑了笑道:“老爺出任在外,行事可由自己做主,只要不是陛下欽命不得為,皆可為之。”
“好好好,這話我愛聽。”張延齡馬上聽明白了徐夫人的意思,笑道,“那我就直奔南京去,除非陛下下旨給我安排一個固定的治所而且不讓我離開,否則江南各處都會留下我的足跡……嗯!還有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