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國仁心底一軟,信步上前,拉住管氏“行了,人已經在這兒了,咱們慢慢問就是。”
終究還是自己的結發之妻,是自己幾個孩子的生母,曹國仁縱使心中有恨,可此時此刻,卻終究是感性壓過了理性。
“可”管氏還想在說些什么,卻被曹國仁直接打斷了“此事交給我來處理就是,你且坐一旁看著”
管氏嘴巴張了張,卻終究說不出什么話來。
妻為夫綱,在這個丈夫大過天的社會當中,管氏早已經習慣了以丈夫為主的思維。
“還不扶大娘子坐下”曹國仁沖著管氏的貼身嬤嬤吩咐道。
嬤嬤趕忙扶著管氏到一旁坐下,同時小聲安慰了幾句。
曹國仁走至那護衛身前,雙手負于背后,隱于長袖之中,長身而立,俯視著那護衛,目光冷冽而深邃。
“叫什么”
那護衛似已認命“回老爺,小人沈林。”
曹國仁看向旁邊的老管家,目光之中帶著詢問之色,老管家心領神會,忙躬身答道“老爺,他老子是城外莊子上的管事,叫沈楊,他娘在后院廚房那邊當差,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管事婆子,還有幾個兄弟姐妹,有個二姐也在府里當差,如今在四姑娘的屋里伺候著,其余不是在莊子上就是在外頭。”
老管家在侯府伺候了大半輩子,能夠安安穩穩的一路爬到前院大管家的位置,自然不是什么蠢材廢物,早在抓到這個沈林的時候,就把這家伙祖宗八倍都給調查的清清楚楚。
曹國仁并不關心這些,雙眼一凝,目光愈發冷冽,冷聲問道“玉兒呢”
沈林面色一白,可事已至此,他知道再多的辯解也是無用,直接便答道“三公子死了。”
這話一出,屋里頓時一驚,周遭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崔氏僵在了那靠背大椅之上,目光呆滯,神情僵硬,若非兩行清淚自眼中垂落,只怕是個人都會以為坐在那兒的崔氏是個雕塑木頭人。
曹國仁也瞪大了眼睛,瞳孔驟縮,踉蹌著后退了幾步,險些栽倒,幸好曹順眼疾手快,箭步上前扶住了曹國仁,可曹國仁的身替卻緊接著輕微顫抖起來,嘴巴無聲的動著,目光連連變換。
雖然早有猜測,可當真從沈林口中聽到這般消息之后,腦中還是忍不住天人交戰了一番。
卻聽沈林繼續道“早在去年冬天,咱們跟著三公子在陜州伏擊永平侯的時候就死了”
“我的玉兒死了,那你怎么還活著”旁邊忽然傳來崔氏那歇斯底里的喝問,此時的崔氏,已經徹底崩潰。
沈林臉色愈發白了,咬咬牙才道“當時小人深受重傷,昏迷不醒,被他們當死人給埋了,僥幸逃脫之后,為一山中獵戶所救,光是養傷就花了將近四個月,正好又遇上了那伙強人,那伙強人見救小人的獵戶箭術嫻熟,強收其入伙,彼時小人孑然一身,身上的傷又沒有徹底痊愈,無奈之下,只能暫時從賊。”
“那之后呢傷勢痊愈之后,為何不回來”曹國仁面色陰沉如水,目光死死的盯著沈林。
沈林道“小人起先也動過回來的心思,可小人害怕害怕”
沈林抬眼望了一眼曹國仁,卻正好迎上那冷冽如堅冰,銳利似刀鋒般的目光,頃刻間便又低下了頭。
說著便俯身叩首,額頭狠狠的碰在地面的木板之上“是小人貪生怕死,小人愿受任何懲罰,只求老爺,不要牽連小人的父母兄弟,小人給老爺磕頭了”
“小人給老爺磕頭了”
說著便砰砰砰的磕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