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父,對于自家兒子,劉震是再熟悉不過了,知道他性子有些急,看得又不夠長遠,如若不然,劉震又何須這么勞心費力。
這次特意把劉安帶過來,一是怕留他自己在江南的話,因為性子沖動,做出什么難以挽回的事情來,二就是想讓他看看自己是怎么辦事兒的,多見見世面,接觸接觸那些大人物,長長見識,知道天高地厚。
三就是因為他們過得是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活,若是萬一某一天劉震忽然去了,給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多備幾條后路。
劉震妻妾成群,兒女不少,可若論最疼愛最喜歡的,還是這個亡妻留下的遺腹子。
看劉震的神情,劉安就知道了答案,原本的迫不及待也被一盆冷水全給澆沒了。
“那咱們怎么辦就這么待在客棧里頭,什么都不干嗎”在客店住了一個多月,為了不暴露蹤跡,劉安也生生憋了一個多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早就憋壞了。
劉震三天兩頭的才帶他出去一次,帶著厚禮和銀票到處走動,可惜全程劉安連話都沒能插上半句。
尤其是都轉運使司那邊,是劉震跑的最勤的,從那位劉正使到底下的推官主簿,劉震算是跑了個遍,光是撒出去的銀票,都快有七八萬兩了,還不算獻上去的那些個奇珍異寶。
可以說這些年來劉震辛辛苦苦掙來的那些家底,基本上搭出去快有兩成了。
谷黌
戶部那邊,劉震也沒落下,漕運之事,除了都轉運使司之外,關系最大的,就是船舶司和戶部了。
船舶司如今只是個小衙門,沒什么實權,但戶部卻自從仁宗皇帝裁撤三司之后,便管著天下的錢糧賦稅,每年從江南等地送到東京的漕糧,便是由戶部主導,都轉運使司從中脅從,各路轉運司配合,最后落到了漕幫頭上。
漕幫的名頭,便是由此而來。
太祖年間,大宋初建,南征北戰,不知歷經多少年月,才將除燕云十六州和隴西之外的九州復歸一統,那時天下初定,雖已有了承平之象,可因戰敗而流落至各地的殘兵敗將們不勝枚舉。
還有那些因為戰火而受了牽連,不得已落草為寇,只能靠著劫掠維持生計的平民百姓也不知有多少。
更有那些本就窮兇極惡之人,糾結屬下,占山為王,殺人劫道,各地山匪水賊橫行,流寇四起。
漕幫隨水而生,本來只是些碼頭上搬搬扛扛的力夫以及在船上討生活的船工們報團取暖,未免被那些水賊盜匪們欺負而組成的團體。
原本并沒有名字,直至先帝仁宗登基之后,才搭上了朝廷的關系,在運轉司手底下討了些外圍的活,勢力開始逐漸擴大。
后來到了慶歷年間,在范大相公的主導之下,朝廷裁撤三司,將財政大權歸于戶部,漕幫又不知走了什么門路,竟然搭了上了戶部的關系,攬下了自淮南一直到廣南諸路運送漕糧的活,自此便一躍便在運河沿線,以及長江極其諸多支流在內的水路之上打出了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