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章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上次我就和你說過了,有些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你大哥,還有四房五房的堂兄堂叔們,但凡有什么事情,都往你身上推!你以為顧候當真那么容易受人蒙蔽嗎?”
顧二眉心的川字皺的更深了,“難道不是嗎?”
徐章道:“你大哥哥雖然是嫡長子,日后要繼承寧遠侯爵位的,可他身子孱弱,能活到什么時候還猶未可知,你三弟弟是你繼母的親生兒子,日后自有你繼母和他母家東昌侯府照看,自不用擔心將來。”
“可你呢?自幼便不受你大哥哥待見,便是你那個對你百般維護的繼母?她究竟安得是什么心,你年紀小,不明白人心險惡,看不出來,難道你父親也看不出來?”
“俗話說得好,瓦罐不理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顧候是朝中大將,深受官家倚重,將來如何,怕是他自己也說不準。”
“可你呢?生母早亡,母家唯一可以依靠的外祖也去了,還剩下一大堆惦記你母家家產的親戚,你大哥不待見你,你繼母怕是也早就惦記上了你。”
“顧候若是當真不疼愛你,又何須手把手的親自傳授你武藝?你細想想,你三弟弟可曾似你這般?”
“旁人污蔑你,陷害你,但凡做了錯事,都往你什么推,為何顧候從來不問,二話不說便認定了是你?沒回都將你一頓打!”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你素來紈绔?不聽教誨?”
“不!他是怒其不爭!你若是聰明,就該在他們陷害你之前,就察覺出來,并予以反擊,而不是等到事情發生了之后,靠你父親來替你主持公道。”
“顧候還在的時候,還能替你主持公道,可現在呢?顧候去了?他們都來陷害你,污蔑你,誰又會站出來替你主持公道?還你清白?”
面對徐章一連串的發問,顧二沉默了,眉心的川字卻逐漸散開,似自嘲般的說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父親早早就考慮到了他百年之后,我在侯府將會面臨的處境,是以對我才會這般嚴苛。”
說著說著,兩道淚痕忽然自顧二的眼眶之中滑落。
“是我錯了!一直以來,都是我錯了!”
看著如豆般的燈火,朦朧的燈火之中,好似映出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冷峻而嚴厲。
臉上的淚痕甫一滑落,就跟泄了閘的洪水似的,怎么也止不住。
顧二堂堂七尺男兒,竟哭成了一個淚人。
“父親是被我給氣死的,是生生被我給氣死的!是我不孝,是我蠢,這么多年了,我竟完全沒有體會到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徐章料到顧二的反應會頗為激烈,但沒有想到竟然會這么激烈。
“他們說的不錯,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是我生生氣死了父親······”
說著說著,顧二的情緒就失控了,眼中淚水飚飛,哪里還是昔日那個意氣風發,縱橫東京城的顧家二公子。
此刻的顧二,就像個情緒失控的孩子。
“你別這樣!”徐章趕忙勸道:“昌哥兒今日受了驚嚇,我好不容易才哄他睡下,若是吵醒了他,叫他做了噩夢,你這個做爹爹的萬死也難辭其咎。”
顧二聞言立馬呆了一下,就連眼中不住溢出的淚水也停止了往外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