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章等人的車馬過了城門之后,便徑直沿著朱雀大街一路向北。
沿途街道之上,各式攤販倒也不少,街面上往來的行人也不在少數,或是駐足于攤前,或是神色匆匆,步伐飛快。
可若是論起繁華的話,莫說是東京了,連洛陽的一半都趕不上。
“這就是長安么?”隔著車輛看著車外的景象,明蘭不由得有些感慨。
這可是貫通長安南北的朱雀大街。
一旁忽然傳來徐章的聲音:“唐末戰亂,民變四起,各節度使割據地方,擁兵自重,紛紛自立,長安也是幾度易手,亂兵肆虐,大火焚燒。”
“當初朱溫帶著昭宗遷都洛陽,強令長安百姓隨之遷徙,史書上記載:朱溫命人毀長安宮室百司及民間廬舍,取其材,浮渭河沿河而下,長安遂成丘墟。”
“天下興亡,苦的都是老百姓啊!”明蘭聞言,不由得發出感慨。
徐章聽了,輕輕摟著明蘭的腰肢,問道:“娘子莫不是要學范文正公,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明蘭放下車簾,轉頭看著徐章,柔聲說道:“妾身只是以嬌弱女子,婦人之軀,這輩子大概都只能窩在后宅那一畝三分地里頭。
妾身只盼著能將侯府打理妥當,使得內外有序,井然有別,不叫官人憂心國事的同時,還得關心自家的家事,也就心滿意足了。”
看著明蘭那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徐章柔聲說道:“什么后宅不后宅的,只要我家娘子喜歡,家里的事兒,盡管交給下人們打理就是了,至于那些產業!”
“那些產業打不打理都無所謂啦,就現在咱們的家底,咱們夫妻倆就算是天天坐吃山空,每天山珍海味不重樣的來,也足夠咱們吃八輩子的了。”
明蘭沒有答話,只迎著徐章的目光笑了笑。
長安在最繁華時,有縱橫交錯二十五條大街,東西兩市,一百零八坊里。
可現如今仍有建制的只剩下三十二四坊里,占地猶廣,雖沒有十室九空,可人口較之先朝時期,卻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隨著近些年來天下承平,經濟得到了空前的增長,這座滿目瘡痍的先朝古都,這才逐漸恢復了一些元氣。
若非如今黨項坐大,建立了西夏國,占據了絲綢之路,阻斷了長安去往西域的道路,否則的話,不說能夠恢復先唐時期的繁華,但至少不是現在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
馬車一路北去,行了過半,這才轉而向西,入了一座叫做平康的坊里,停在一處門口坐落著兩只大石獅子的宅邸之前。
正門上方,尚無牌匾懸掛。
正門之前,王破敵和崔嬤嬤已經帶著一應剛剛采買而來的仆役們侯在了門口。
宅子不大,占地約莫十三四畝左右,雖然與那些個動輒占地數十畝的大宅院不可同日而語,可只住徐章和明蘭兩人,卻也綽綽有余了。
因著這回朝廷的調令來的突然,準備的時間不夠,崔嬤嬤等人雖然提前來了長安,卻也只置下了這么一座宅邸,原本還想到城外買座莊子的,可惜一時之間,卻并沒有找到合適的。
徐章和明蘭還沒下車,崔嬤嬤就盯著車簾目光一刻也不曾挪開。
眼看著明蘭下了馬車,立馬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看著明蘭滿面的風霜,崔嬤嬤那叫一個心疼。
孫平寇和大隊人馬,行李箱籠都在后頭,徐章和明蘭兩袖空空的入住了新家。
剛一進門,崔嬤嬤就命人奉上了熱水毛巾,讓夫妻二人沐浴更衣,然后熱氣騰騰的飯食就被端了上來。
崔嬤嬤專程叫人弄來一只老母雞頓了湯,一直在灶上煨著,待夫妻倆沐浴更衣之后,這才端了上來給明蘭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