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西城,城門之內,三丈寬的空曠街道之上,早已不見半個行人百姓,甕城的內門大開著,一個個兵甲森然,刀槍林立,背弓帶箭,就連胯下的戰馬也披著一層鎖甲的騎兵分作兩列,從甕城內部一直排到了長街深處。
杜強的個頭不高,在一眾騎兵之中只能算排在中下,身板看上去也并不壯碩,甚至和那些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們相比,難免顯得有些瘦弱。
可此時的杜強,甲胄披身,渾身上下暴露在外面的,只有面部和兩只手掌,手持一桿八尺多長通體盤龍,朱漆為飾的青龍戟,腰間別著一把四尺長的直刀,背后同樣負著一把短弓,樣式和草原人的騎弓頗為相似,長度要比尋常的步弓短上不少,馬背一側的布囊上,自然少不了兩壺滿滿當當的羽箭。
杜強麾下扶風營,原本在冊人員將將超出半數,根本就沒有滿編,離開扶風之后,徐章便在隴右之地大肆調集軍馬,于隴右軍中遴選善弓馬騎射之士,充入扶風營中,歷經月余功夫,才有了如今扶風營八百鐵騎。
杜強也從昔日的扶風營指揮搖身一變,成了扶風營的騎兵統領。
雖然名字相同,可兩個扶風營卻有著本質的區別。
前者只是扶風縣內的駐軍,雖屬西軍,可實際上卻和地方的廂軍沒太大區別,也幸虧是騎兵,若是尋常步軍的話,那就和地方的廂軍一樣,都是后娘養的。
可后者,卻是隸屬于徐章這位新任的陜西路經略安撫使的直屬部隊,雖不是親軍,可卻是徐章到了隴右,甚至于是徐章到了陜西之后,下過心思重整的唯一一支隊伍。
不僅僅一應糧餉待遇給的可都是最高的,一應兵甲戰馬弓弩也盡皆齊備,就連許諾陣亡之后撫恤,也是罕見的高。
為的就是讓扶風營上下效死。
當然了,相對的徐章重新制定的軍規,也是苛刻嚴峻到了極致,動輒便是重罰,嚴重者直接驅逐出扶風營。
杜強緊握著手中的青龍戟,目光銳利宛若翱翔于天空之上正在蒼茫大地之上搜索獵物的蒼鷹,面上無驚無喜,如石頭木雕一般,瞧不出有半點情緒波動,深邃銳利目光自那平靜無波瀾的眸子當中綻放而出。
“咚咚咚”
陣陣想起,忽而變得急促起來,低沉的號角聲夾雜其間,城頭上的傳令兵揮動著手中那面屬于扶風營的黑色令旗。
“這一刻,終于來了”幾乎是下意識的握緊手中長戟,杜強口中喃喃說著話,甕城下的大門被軍士們費力的從里頭拉開。
厚重的大門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和風霜的洗禮,縱使常年維護,也難免有些老舊,許是這場戰爭來的太過突然,門軸轉動時發出吱嘎吱嘎的艱澀聲響。
難聽的開門聲,淹沒在厚重的戰鼓聲和低沉的號角聲之中。
代表扶風營的大旗已經在杜強身后高高豎起,扶風營的每一個將士,臉上都寫滿了激動忐忑以及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