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當今滿朝文武百官,被新君賜字者惟楊廷和與王瓊二人,雖然楊潭也被表彰一番,但并不能與賜字相提并論。
夏言也頻頻點頭,然后說道:“老師以為王太宰去位否?”
翰林院乃皇帝心腹,且最近嚴嵩時常伴駕,故而可能會,得到外人所得不到消息,夏言是有此問。
“嘿嘿!”嚴嵩提提烏角腰帶,咧嘴一笑之后,便言:“皇帝乃圣明天子,向使三代之君,亦不及絲毫,今王天官已然乏力,想來最好結果應該是去南京,至于其他的,就不甚清楚!”
嚴嵩說的含糊其辭,但夏言已然心如明鏡。
嚴嵩之言內在意思,其實早已非常明確,便是王瓊如今沒有絲毫利用價值,而皇帝反對正德朝一切,如今正值清算江彬等人之時,王瓊豈能逃過一劫?
不過更重要的還是后邊一句話,那就是最好結果,前往南京。
如此意味著,皇帝只不過暫時放棄王瓊,等到風浪過后,還是有在起復可能。
畢竟按照體制規矩,但凡朝臣沒有被殺,最后還是極有可能再次復位。
這點也就證明,王瓊并未失去圣心,而是皇帝為了籠絡朝臣妥協罷黜,待到風聲過后,十有**會再次起復。
同時也在告誡夏言,不要腦子一熱,跟著其他人一同淌進這淌渾水。
終歸是王瓊并未大惡之輩,且能力不錯,更重要不和楊廷和一黨,只不過和江彬等人牽扯太深,所以才會落到如此結局。
如此朱厚熜想要拉一把,也是順理成章之時。
“老師是說,此事莫要牽扯進去?”
雖然聽到嚴嵩的警告,但夏言還是有些不甘心。
王瓊固然沒有什么大錯,但其敗壞國家規章制度,以及勾連江彬等人,是鐵證如山,如果不加以彈劾,如何重設綱紀,震懾宵小?
“如今百官皆奏,陛下也無心庇護,此次王天官必走,你又何必插手此事?”
嚴嵩看的非常淡,此科道、翰林院皆磨拳搽掌,準備拿王瓊開刀以正朝綱。
差夏言一個不差,多夏言一個不多,完全沒必要淌這淌渾水,又不是痛打落水狗。
“楊新都不劾、王太太原也不劾,那我這兵科給事中,還要著作甚,莫不如辭官歸野!”
夏言的牛脾氣也一下上來了,盡量壓低聲音,厲聲質問嚴嵩。
“天子自有圣明之理,并非不讓你彈劾,而是暫時莫要淌這次渾水而已,你若執意彈劾,何人能夠阻止?
天下大事圣人一切盡在掌握,我等臣子不過拾漏補缺,若因一時之憤,而壞朝廷大事,我等此舉幫陛下,還是害國家?
公謹亦久經宦海,如此小事如何看不清?陛下今日放出王太原,乃是看何人與元輔一黨,若你此時為之,將棄此身也!”
常在朱厚熜身邊陪伴,早已看清此舉為何,無非就是投石問路罷了。
今天只要彈劾王瓊之人,雖不是百分之百為“正德黨”但起碼有三分之二是。
一旦放倒王瓊,要不了多久,就是此次彈劾王瓊之人下臺。
這不過是場釣魚執法罷了。
就在夏言還要說些什么之時,朱厚熜頭戴素翼善冠,身穿麻布袍、腰绖,御駕步入西角門。
西角門位于奉天門之右,與文華殿相隔一墻。
其一如逢歷代皇帝忌辰,奉天門視事一般,不鳴鐘鼓、不行賞罰、不舉音樂、禁屠宰。
朱厚熜穩坐西角門御座,百官由班首楊廷和率領百官朝參,拜謁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