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元輔以為圣人如此大張旗鼓,所謂何事?”
韓雍宣諭走后,二人便漫步走向武英殿,毛澄邊走邊問楊廷和。
韓雍所傳達旨意,毛澄聽的清清楚楚,皇帝將京城,所有重要衙門全部召集,肯定不會只是因為小事。
最近雖然國事繁雜,可并未有天災、兵禍發生,天下尚算安寧。
即使有事,無非就是巡按南直隸監察御史葉忠,請立陸秀夫祠于鎮江,天下軍民四時祭祀。
御史楊秉忠、章綸彈劾王瓊,當初于兵部結納錢寧、江彬,假借錢寧之手,驅逐都御史彭澤、副都御史范鏞、御史高公韶、給事中石天柱、王爌。
以及私議擢升江彬內兄楊機,為宣府南路參將,江彬親家祝隆,為萬全都司都指揮。
和給事中汪玄錫等,御史李鎮等交章談劾,江彬、錢寧黨羽,錦衣衛都指揮郭鰲,指揮王欽、殷鏜、周瓚、姚瓚,千戶王錦、王銓、周保、藍華、章璉。
還有南京吏科給事中孫懋等,及御史郭楠請起復、擢用正德年間因直言,而遭貶謫的御史周廣、范輅,給事中陳鼎,翰林院編修王思、給事中張原、御史徐文華、主事李中、翰林院修撰舒芬……
郎中張衍瑞、姜龍、黃鞏、孫鳳、陸俸、員外郎夏良勝、主事萬潮、林大輅、蔣山卿、博士陳九川、寺正周敘、行人巴思明等人。
然這些事,根本無須如此大費周章,何必連召集如此多重臣?
楊廷和邊走邊搖頭:“圣心難測,予何以知曉,不過依之前猜測,恐怕此為陛下圖窮匕見,毛部堂需做好準備!”
朱厚熜心思深沉,哪怕作為原興府舊臣,袁宗皋、錢定、高嵩、周詔、吳大田、黎民安、陸松、王錦、周璧……
邢應鐘、李永、呂賓、周珵、張紹祖、張銳、沈晹、楊塵、陳璋、黃大韶、張淮、張琦、楊立、周祥、鄭琇、丁福壽、李彪等人,有時候也無法知曉心有何思。
這些潛邸舊臣都無法知曉之事,楊廷和自然更加無法知曉,哪怕有密揭,但皇帝口風極緊,有些事情從來不與任何人相談。
這也是楊廷和為何想要致仕原因之一。
一個內閣大學士,如果皇帝不信任,則根本無法佐政,那留在這個崗位還有什么意思?
內閣大學士,本身便是依仗皇帝信任,才能施展自己一身治國本領。
如果皇帝不信任,直接從九卿手中接過奏本,自己處理國事,則內閣可有可無,內閣大學士也只能回歸翰林院,繼續窮經皓首苦研經術,不在過問朝堂之事。
至于皇帝能不能處理政務,會不會處理政務,則是另外一件事。
“澄心中惟有‘祖宗成法’四字,陛下不逾越行事,則仆萬事皆從,但有違命,必然死諫!”
毛澄聽完楊廷和話后,鏗鏘有力一字一句回答,聲音充滿著不可置否。
這也是毛澄性格所在。
毛澄行事素來遵守規矩,以禮法為綱領,眼里容不得沙子。
昔年正德行事荒唐,每每群臣勸諫,其必在其中,這也是他與楊廷和能夠成為黨羽原因之一。
二人皆性格耿介,行事剛正不阿,凡在規矩之外者,必然固執己見,對事不對人。
是故當楊廷和說出,朱厚熜有可能會圖窮匕見之時,心中之言脫口而出,且有死諫不休之心。
“朝中有白齋,國之幸也!”
楊廷和聽完此言,不由撫須贊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