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誠求之心,日御經筵,講求至理,以學養此心,整齊嚴肅,主一無適,以敬存此心。
延見公輔,親近儒臣,隨侍便殿,時備顧問,以君子維持此心。
則圣心湛然,義理為之主,而物欲不能奪其健,即乾矣。又何不終之足患哉?
伏惟陛下深留圣意,以無失今日之機,以無負今日之望,以無泰今日改元之意,則生民幸甚,宗社幸甚。臣干冒天威,無任戰慄隕越之至。臣謹對。”
楊維聰讀完之后,眾人還沉醉在這番,如同圣人敘道般的圣音,久久之后費懋中拍案而起,大呼:“此等文章,此等見識,可謂王佐也!”
哪怕心有不甘的張治,也在此刻不得不心悅誠服。
楊維聰不僅文章寫的極好,至于對策更是回答的精妙絕倫。
誠然俗語云:“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然在張治品聞楊維聰策論之后,心中也只有一個字“服”。
從立意而言,張治已然超越自己,更別說對策,同樣也是同時期佳作,想要超過楊維聰這篇策論,恐怕這科里面,沒有幾個人。
心治,何謂心治?即不用法度,而憑主觀意愿治理政事。
法治,何謂法治?即運用法度,依照典章成法而治理天下。
與心治、法治問題,春秋戰國已有爭論。
《韓非子·用人》曰:「釋法術而心治,堯不能正一國。」其意則是,廢棄法、術而用心治,則堯舜亦不可正一國。
《管子·心術》則云:「心安是國安也,心治是國治也。」其意則為,倘使天下心安,則天下必然大治。
此二論皆有偏頗之處,但同樣也屬于至理名言。
此二論核心難題在于,到底是心安之后,天下大治,自然而然能夠遵守法度,還是遵守法度,天下大治之后,自是萬民心安。
二人此論猶如《管子·牧民》中:「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一般。
究竟是等到百姓吃飽,方能遵守禮儀,知道榮辱,還是秉持氣節生存下去難題一般。
如果前提是天下吃飽,方能遵守禮儀,且不論這個吃飽界限何人來定,但說如若不知道德倫理,禮儀榮辱,靠著不擇手段,倒賣國家資源,投機倒把,燒殺擄掠而吃飽,是否有悖與世之法度?
而且吃飯定義誰來規定,有的人是一碗飯就飽了,有的人吃十碗還餓著,誰又能說了算數?
有的人工資月收入三千,就覺得足夠維持家用,有的人成為首富,說他沒見過錢。
例如全球國家規定,一人年收入三四千就已經不屬于貧困,可人們常識卻不是這樣,這又該如何判斷?
可若是反過頭一想,自己即將餓死,難不成還要干坐等死?
這顯然也不符合天生萬物之德。
于此則變成相互悖論,只能放著無法定論。
同理,到底法治亦或心治?
也無法概括而論。
但楊維聰提議,法治、心治互舉,相互彌補其中缺點,認為三代之所以大治,蓋堯舜禹三王兼用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