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并非你楊廷和家仆,縱使語言不當,當請示圣人處決,豈能任你決之?
且你每每在陛下未曾說話之前搶言,是何居心?莫不是將圣人試做劉協?”
楊廷和此時也才醒悟過來,匍匐于地:“臣楊廷和君前失儀,請陛下重罰。然張生此言,實乃禍國殃民之言,還請圣人罷黜,以正朝綱。”
楊廷和也是一時氣急攻心,沒想到區區無品的觀政進士,竟然一再挑釁內閣元輔威嚴,甚至質疑他的話,這讓他如何忍受。
楊廷和秉國近十年,往日倚靠正德信任,便是吏部尚書也需要給他一點點顏面,即使持反對意見,也不會在這種場面落他面子。
托正德之福眾人多少給點面子,楊廷和跋扈氣焰則日漸強盛,到了今日有反駁者,他便忍不住當場爆發。
“是否處決,朕自有主張,這里乃是文淵閣議事之處,并非你家,更不是你的一言堂之地!”
朱厚熜雖然沒有準備讓楊廷和下臺,但不意味著他不會敲打對方,一句不輕不重之言后,對著張璁道:“繼續說!”
張璁也沒理會楊廷和,而是繼續回奏:“臣竊以為,吏治雖為首要,但民生亦不可緩之。
天下萬兆百姓嗷嗷待哺,我等朝臣可一拖再拖,即使賦稅減少,也可拆東墻補西墻,緩緩度日。
可百姓若是無田,則必然成為流民,屆時只需有心之人蠱惑,必然揭竿而起。
雖然眼下朝廷無力清丈天下,但可以清丈京城,臣有聞北直隸多有勛戚兼并土地,而且自正德年間伊始,宮中內侍竊主上威福,大勢兼并土地,造成皇莊阡陌連田,使得百姓無田可耕,因此民怨沸騰,臣請陛下徹查皇莊。
且不說歷代天子是否知曉黃莊有多少被寺人侵占,便說天子受萬民供養,何須做出此等殘民之舉?
臣竊以為,皇上當將自成化、弘治、正德年間所并田地,歸還百姓,與民更始,如此盛世可期。”
如果說楊廷和患不均,但張璁卻將不均問題看的更加深入,將真正平均點指出。
祖制本無皇莊,乃是突然興起,經正德年間快速爆發,將京城周邊田地一舉囊括。
既然清丈天下,張璁又豈會將皇莊忽略。
固然皇莊被查,天下人未必愿意清丈田地,但皇莊不查,則必然會有更多人觀望,打著不公旗號,進行攻訐朝廷。
張璁與楊廷和相同點,性格都有些跋扈,但不同點在于,張璁初生牛犢不怕虎,敢于直指真正弊端。
清查大明田地,需要從皇室開始。
而楊廷和永遠只敢在邊邊角角,進行一些縫縫補補之功。
這與二人地位有關。
楊廷和若建議清查田地,若是觸怒皇帝,則會立刻被罷免,朝廷之事瞬間變成一團亂麻,從穩定朝局而言,他不可能如此魯莽。
而張璁即使被罷黜,對于大明官場而言,只不過少了一個觀政進士,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并不能影響大局。
群臣對于張璁如此大膽建議,皆是瞠目結舌,用難以置信眼光看著張璁。
皇莊之害,無人不知,也并非無人勸諫。
可如今皇帝剛剛登基,還沒摸清楚對方命脈,張璁暫時連官都不是,就敢建言清查皇莊,實在令人佩服。
正在眾人驚愕之際,夏言咳嗽一聲,走出錦墩拜奏:“臣夏言附張生之言,蓋皇莊者,國朝本無典制,今已蔚然成風,圣人欲復祖宗之法,當首清皇莊。
天子本受萬民供奉,怎可以閹豎為爪牙,與民爭利邪?
臣以為,清丈田畝,當首查皇莊。
一者可退田還民,使百姓可有田耕種;二者彰顯陛下愛民之心,百姓必然感激不盡;三者皇莊多為寺人打理,其中腌臜無數,可借此溯本還源,四者有查皇莊在先,日后清丈田畝,天下必然景從。
陛下富擁四海,天下一切皆為皇家之土,所需之物,也由天下奉養,是故皇莊可有可無,還望圣人民鑒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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