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道南、費懋中、陸釴、夏言等人聽后,不由微微頷首。
因為張璁所舉典例,要比毛澄所舉典例,的確要更加符合。
終歸朱厚熜非皇太子或者皇太弟之禮登基。
眾人本以為楊維聰就此無話可說。
畢竟張璁典例《后漢書》記載的,明明白白,這點在場之人,基本都能倒背如流,沒有任何不恰當之處。
唯一一點,便是劉祜、劉志、劉宏任用宦官名聲不好,用此三人為例,多少有些犯諱。
“好,你稱陛下與宋英、漢成不類,那敢問漢昭烈、漢光文等何如?此輩皆以小宗入大宗,甚至有開國之功,然其可有追封其父邪?”
楊維聰一言過后,不僅在場其余人刮目相看,便是張璁也不得不對楊維聰重視一二。
只因楊維聰所言一點毛病都沒有,劉備在益州建國開元,對于其父劉弘追封問題,在《三國志》等史書中,從未有過提及。
至于劉淵建國開元,同樣對于其父劉豹,也未有追封立廟。
而這兩位,不但有開國之功,比劉祜、劉志、劉宏名聲更好,且同樣與宋英宗、漢成帝不一樣,并非由前代帝王抱養。
以如此典例,足可以反駁張璁所言。
故而張璁在聽后也微微愣神,心中暗道:“狀元之才,果非浪得虛名!”
此前他還存在將楊廷和、毛紀、蔣冕、毛澄等人問的啞口無言,從而沾沾自喜中,沒想到轉眼間,楊維聰就給他上了一課。
不過張璁也并不慌張,楊維聰所舉例子的確恰當,但也并非無懈可擊,沉吟一番之后,笑道:“楊編撰今日讓璁可謂刮目相看,不過足下此例,似有不妥!”
“有何不妥?”
“其一,劉淵稱帝,乃是為求天下大義,以漢室名義收攏民心,故而未追封其父,而追封后主,此焉能為成例邪?”
劉淵稱帝并非小宗入大宗,而是冒認祖宗,真真細究下來,顯然是不能當做典例。
是夫張璁話畢,眾人沒有反駁,等著張璁接下來高論。
“其二,劉備克承大統,的確未曾追封其父,可史書也未有其稱繼承何人之統,此例何以作證?”
“哈哈哈……”當聽到張璁這句話之時,楊維聰笑了,笑的非常開心。
本以為張璁有何高論,結果卻是如此不堪,笑完之后,搖頭晃腦說道:“惟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嗣武二祖,龔行天罰……敢問張生,這……”
楊維聰話還沒說完,張璁立即打斷:“楊編修如此妄生穿鑿是何用意?祖宗道統,自古以來莫不是沿代承襲,如按足下取‘嗣武二祖’四字,便認為是承襲劉邦、劉秀基業。
豈不是后漢自光武以下之帝,劉先主不認不成?既然不認,那又為何追謚漢獻帝邪?
且裴松之有云:‘先主雖云出自孝景,而世數悠遠,昭穆難明,既紹漢祚,不知以何帝為元祖,以立親廟。
于時英賢作輔,儒生在宮,宗廟制度,必有憲章,而載記闕略,良可恨哉!’
不知這‘昭穆難明,既紹漢祚,不知以何帝為元祖,以立親廟’數字作何解釋?”
《三國志》最大的問題在于記載缺少嚴重,各個地方常因記載問題,導致形成互相悖論。
但劉備登基之后,的的確確沒有記載,認何人為父、祖,立廟供奉,如此一來,楊維聰所舉古禮,也就變得站不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