瞇著眼半睡半醒,嘴里的嘟囔聲也斷斷續續的,這樣昏昏沉沉的無聊日子一過就是許久,羅恩啃了口硬得和石頭差不多的肉干,在嘴里嚼得粉碎之后混了口水咽下墊墊肚子。
身為吃貨的他忘了帶書,但可沒有忘了帶干糧和水,鬼知道要在這里飄多久,身上揣的食物省省能吃個半個月。
就算他的神經是鐵鑄的,這樣酷似小黑屋的漂流半個月也是極限了,鐵打的漢子都抗不過這孤寂的折磨,更何況有著明確的方向,羅恩不認為自己會倒霉到十多天都飄不到目的地。
這世界上比自己還要持久的巫師羅恩自問是沒有幾個的,龍之爐心每次跳動都能充盈全身魔力的超耐久BUFF就算是天樞先生都比不上。
天樞強在能夠驅動無窮無盡的自然魔力,雖然能夠幾何式的倍增魔法的強度和范圍,可他本身的藍條其實沒有夸張到非人的程度。
就比如幻影移形這種自然魔力無法參與的魔法,要是他和羅恩比耐久,老爺子累斷了氣都趕不上。
在賣力氣這門行當上,我羅某人稱第二,還真沒人說第一。
羅恩‘嘿嘿嘿’的笑出了聲,權當打發一下這漫長枯寂的趕路之旅。
身上帶的肉干已經被吃了三分之一了,不過因為半睡半醒的狀態讓他極大的減輕了無處不在的孤寂的滲透,人在昏昏沉沉的時候,時間的尺度總是比尋常更加模糊不清的。
就在他伸手掏兜,準備磨磨牙的時候,心中那若有若無的呼喚聲似乎大了那么一絲,清晰了那么一絲。
半閉的眸子頓時圓瞪,順著劍尖所指的方向,羅恩極目遠眺著,在他的視界的最遠端,一顆微弱卻明亮的白星在這不辨光暗的混沌空間中尤為的刺目耀眼。
飯還是記得吃的羅恩三兩口就嚼碎了這塊板磚厚的硌牙肉干,能把巖皮餅當糖豆吃的他牙口比海格還要好上好幾分,噸噸噸的再灌一口水,羅恩抹了抹嘴角,露出了滿眼的興奮!
就快到了!
雖然比上次被放逐時花費了更多的時間,但這座正在呼喚著他的王城終究是出現在了眼簾里。
不過想想好像也沒什么問題,當初他是在英格蘭被放逐,現在是從華夏進入,亞瑟王的王城哪能飄到華夏地界,路途遙遠一些似乎也不無道理。
可在望眼欲穿的追逐中,羅恩有些無奈的發現,他正追逐的王城絕對不是呆在原地不動的,雖然這混沌的空間因為太過寬廣無垠而讓人很感知到空間的定義,但在將自己為坐標,將遠處的光點作為參照之后,一些模糊的距離概念還是能夠在腦中出現的。
或許在現實中,失落的王城的位置是固定不變的,但在這個混沌的空間中,它就像是一個漂游的孤島,在這無限廣大的空間里隨波逐流,漫無目的的漂游著。
“難怪天樞先生說,沒有確切的坐標錨點是無法在這里找到正確位置的,這飄來飄去的誰能定位?”
自言自語的咕噥了兩聲,羅恩便住嘴,眼睛盯著那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的光點一動不動。
那蜃樓般的幻影再次映入了他的眼簾,而那在心底出現的微弱呼喚聲也越來越清晰,這并不是什么確切的語句,這聲音大抵是嬰兒發出的‘咿咿呀呀’聲,聽不懂意思,卻能體會到音節中藏著的歡喜。
宏偉的石質城墻是灰白色的,樸素的城堡透露著莊嚴的堂皇但卻不顯奢華,模糊的光影隨著距離的靠近越發的清晰,城墻上斑駁的傷痕也絲毫不拉的落入的羅恩的眼中。
距離越近、看得越清晰,那么從這斑駁城堡上傳遞出的殺伐氣息就越發的濃重,這是無盡戰爭所凝聚的鐵血的殺伐氣,這座為戰斗而生的城堡不知浸透了多少鮮血,灑落了多少灰骨。
灰白色的城墻越看,就越是用死者焚盡的骨灰說涂刷的,那是不帶暖色的蒼白,令人心中發寒。
但這也無愧它棺槨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