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慢走!”
在茶館待了一天,鐘林傍晚付了賬,在小廝的目送下,哼著小調,搖頭晃腦地朝萬花樓走去。
夜色漸濃,風起云遮,一輪弦月偷偷地玩起了捉迷藏。
青雀街上,人來人往,夜色絲毫影響不了行人的熱情。
“公子回來了,要不要奴家幾人作陪,溫酒侍床,紅袖添香,嘗起來,味道更好,嘻嘻...”
還沒到,萬花樓的姑娘們就遠遠看見了,像是聞著味的貓,齊齊將目光看向那位青衣公子,媚眼如波,電光四射,膽子大的在大堂里等著,一見鐘林進來,搔首弄姿,口頭霍霍幾句。
至于近身,上下其手,無人有那個膽子。老鴇翠姑可是下了禁令,要把這位公子當財神爺供著。
前天,就有人耍了心思,尋了個時機,動手挑逗,引起公子不悅,那下場血淋淋的。
“公子,您回了來,我這就招呼灶房準備...”萬花樓的老鴇,聽到姑娘的呼聲,就知道那位財神爺回來了,那張濃妝艷抹的臉笑得跟昨日黃花一般,迎了上去。
鐘林前天換了個獨立院子,在主樓的后頭,穿過一條廊道便是,原本是翠姑住的,給騰了出來。
翠姑開始死活不同意,說什么萬花樓沒這樣的規矩,結果半個時辰不到,喜滋滋地將自己的東西拿了出來,一件不落。
為何松口?無他,錢多。
鐘林一進樓,神色微動,一語不發,閑庭漫步般跟在老鴇身后。
“翠姑,萬花樓的姑娘什么時候換香粉了?”到了廊道,鐘林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哦,今早剛換的,公子要是不喜歡,我讓姑娘們都換了...”翠姑微瞇起眼,笑呵呵地說道。
“不用了,這味道挺好聞的...”鐘林看了翠姑一眼,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到了住地,翠姑領著鐘林入了正廳,待鐘林坐下時,又動手倒了杯茶奉上,“公子,今兒還要叫琴師樂伶作陪嗎?”
“叫吧!”鐘林拿起茶杯輕抿一口。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叫她們都進來...”
翠姑朝門外候著的一位仆役嚷了一句,那仆役躬身疾步退去,不一會,帶來了六人。
一琴一瑟一蕭生,一唱一和一舞伶,三男三女,男的秀氣,女的貌美,稀奇的是這六人都是個瞎子。
六人在仆役的引導下走到廳堂一旁,三男在后,八字坐開。三女在前,舞伶在中央,曲女在其左右,隔了五步遠。
樂起歌響,舞伶翩翩,一道道美食被端上了桌。
鐘林吃著菜,聽歌看舞,過了一會,望向翠姑,道:“你從哪找來的?”
翠姑道:“公子說笑了,他們一直都在萬花樓...”
鐘林笑而不語。
這是個聰明人,短短三天就差不多摸清了鐘林的喜好與脾性,知道鐘林心善。論精明程度,舒堅拍馬不相及。
一曲終了,茶足飯飽,翠姑帶人離去,獨留鐘林一人。
之后三天,鐘林一如昨往,在初曉茶館待著,聽著陳塘關的軼事,什么城北的李扒皮家里遭了賊,婁里巷的老王和老張為了一塊肉打起來,紅運街的更夫為了兒子,以孱弱的身軀打退了十幾個地痞等等,諸如此類。
天氣不好,下起了小雨,雨中夾雜著雪粒子,叮叮當當,敲打著屋瓦。鐘林并未去茶館,而是去了一趟紅運街。
兩個時辰后,他從紅運街一間普通的屋舍里出來,屋子里隱隱約約傳來一對父子感謝山神爺之類的話。
鐘林撐著傘,慢慢悠悠朝萬花樓的方向走去,與周圍走得飛快的行人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這該死的天氣!”
因為天氣,今日萬花樓生意不怎么好,幾乎沒人,翠姑暗自咒罵了一句,而后見到了回來的鐘林。
“公子,今兒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