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元胎自離開黑暗之淵夠久了,太渴望降生世間!
它就像寄生在健康軀體上的腫瘤,敲骨吸髓式地汲取五黃太歲的一切,包括且不限于不朽的神性、神職、神格,就連殘破不堪的神域,都沒能逃脫它那貪得無厭的啃老式索取。
前后僅僅七息,娘化的五黃太歲就從令人畏怖,恨不得敬而遠之的災荒大兇神,退轉成神力涓滴具無的普通人。
令人窒息的是,山主元胎降世根本不想走尋常路,瞧著五黃太歲娘化后,重新出現在前胸后背的百八十顆眼珠子,同時往體內沉陷下去,原本眼眶的位置,就此永遠地閉上合攏,眾人就知道此事必有波折。
只是,那位開關青銅大門的道人死死地盯著,就沒人敢動彈一下,畢竟橫壓一世的五黃太歲,在他手里就像小兒似的,隨意擺弄成身懷六甲的婦人,在場哪個不害怕道人的造化手段。
當鼓脹如球的肚子緩緩往下平復,一道濁氣從小腹丹田筆直升起,過膻中入頭頂,五黃太歲抽瘋似的,雙手緊緊地抱住額頭,在地上翻來滾去,就像磨盤上的石碾子似的。
如此行徑也止不住即將到來的命運,隨著一聲由遠及近的斧刃斬開骨頭的悶響,五黃太歲額頭正中裂開一道縫隙,金黃色的神曦噴薄而出,竟然將深沉如鐵的黑夜,照耀地如同白晝提前來臨。
白衣僧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醉道人身邊,愣怔一會,笑道:“一元伊始,萬象更新!除了上古的昆侖山主,還有其它兩位大母神降世!”
游畢方的臉上露出罕見的正色,冷聲道:“我知道!補天、浴日的那兩位!她們是臨時下注,畢竟一開始就只有山主而已。”
話音剛落,圣潔如清泉的金黃神曦里,顯化出全副甲胄的女神,身長寸許,從五黃太歲額頭縫隙里一躍而出。
她甫一落地,見風就長,轉眼過后,顯化成九尺魁偉的戰神之軀,周身氣息勃發高漲,很快就穩定下來,和光同塵。
只是,自降世后,女神雙眼就閉著,頭戴羽冠雅冕,手持太乙木精攢成的棘槍,身穿明光鏡甲胄,胸甲上無數光影流轉,演化出人世間所有戰爭場面,走馬燈似的。
游畢方感覺到一股無比宏大的意志即將降臨,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腳下使了絆子放倒白衣僧人,逕自上前,雙手撐開女神眼皮,將自己的音容刻印在她心里。
“女鵝……”
若是說游畢方不激動,自然是騙人的,以至于開口的時候,聲音都荒腔走板了。
可是,這一聲稱呼卻極為重要,女戰神提前降世,哪怕來自九幽黑暗深處的本體意志融入身軀,祂還是因為“雛鳥效應”的殘留,認下了眼前的醉道人。
“爹爹……”
瞬息間,滿天神佛皆驚,不少知情者更是渾身一震再震劇震,差點從云頭摔落到凡間。
畢竟,以女戰神的輩分而言,祂開口認親多了個“爹爹”,那人豈不是輩分高到沒邊了。
白衣僧人被道友放倒再地上,也不氣惱怨憤,看見醉道人為自己賺了個便宜女兒,臉上不安情緒猶在,恍然大悟地明白過來。
“上面那些神仙,千算萬算漏算了一著,人心不測!他們就該在事先,答應過河不會拆橋,應允許諾給他一個位置,就不會逼得此人出此下策!”
慈舟和尚站起身,輕輕搖了搖頭,也不看即將關上的青銅大門,獨自走進金黃神曦里,頃刻間消失不見。
上古昆侖山主元胎降世,自從認下便宜“爹爹”后,百倍加快了蘇醒的進程,懵里懵懂的清澈眼神,很快變得銳利如刃。
祂閉上眼睛休憩了片刻,再睜開時,醉道人早已原地消失不見蹤影。
“還算識相!我這便宜爹爹,真是太會玩了。也怪我,若是給他一座懸圃以安身,也不至于弄到如此地步。”
話音剛落,女戰神縱身躍起,化作一頭龍首人臉蛇身的魔神,駕馭著金黃神曦,在虛空中蜿蜒曲折游走,就像上古神文里的“道”,向在場所有人展現出大道的一面。
若有人存念觀想三位一體大女神的身姿,就能增益悟性靈情,越發親近大道。
僅僅是觀摩領悟她們的身法,如走龍蛇地遨游虛空,就能揣摩出一門極為高明的遁術。
這一切都與五黃太歲無關,青銅大門自三位女神穿過后,就在瞬息間徹底關上。
留下的只是一具空蕩蕩的軀殼,連百目怪都算不上的詭怪,還是性轉后誕下神子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