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開后,十幾里路遠的老人,也是健步如飛地趕過來喝粥,順道推著獨輪車,帶來若干親手做的竹器、小食。
葛藤粉做的水晶糕,江米粉炊熟的云片糕,神仙草做的涼粉等等,就著不要錢的白粥,很快賣了個干凈。
謝云煙毫不在意這些搭著粥場賣私貨的農商,只要打過招呼,他都是笑笑點頭不說話。
如此一來,搭順風車賺錢的人就更多了,以粥場為腹心之地,依次擺布開的小食攤,很快就猶如雨后春筍紛紛冒出來。
當然了,凡是念叨“白額侯”,感恩戴德的人也多了許多,鄉人簡單樸素的感情,很清楚青衫道人是個大好人。
不過,這位“白額侯”的經營手段極為老辣,看起來也不是純粹的作善事積德的老好人。
不少混子、游手被他高價雇傭,維持著越來越大的粥場秩序,安排地井井有條,哪怕有什么買賣沖突,也會在轉眼過后平復下去。
這粥場從早上一直辦下去,捱到晌午日頭正當空,青衫道人買來灰布搭起蘆棚,前后通透,左右有穿堂風,即便在日頭下面,也是清涼透著爽,著實吸引了不少閑人。
圩市上,雞鴨豬腳畢竟有限,魚蝦蟹倒是多不勝數。賣水產河鮮的漁民很是發了筆小財,粥場旁邊的“粥粉油器”,很快推出魚肉打成茸,下水或煮熟或油炸的魚丸。
奶白色的魚頭豆腐湯,金黃色的油炸魚骨頭,魚腸滑蛋蝦仁餃,最好賣的竟然是鮮肉鍋貼,畢竟里面肥膘有五六成那么多了,一口下去焦香四溢,全是滾燙的油水。
“粥粉油器”開局半天,隨著大量菜式陸續上桌,終于引來了大人物,道士阡村可不止一個吳家啊!
青衫道人親自接待,閑談笑說不斷,上至天文星宿,下至地理水文,就沒有難倒謝云煙的話題。
起初還有的聊,慢慢的就變成青衫道人的個人專場,古典時代格物講座。
謝云煙為遠道而來的大人物,以及他背后的那群,苦吳家已久的人,講解了關鍵的疑難問題。
待他們走后,謝云煙不僅悠悠一嘆:“可憐夜前虛半席,不問蒼生問鬼神……也對,問清楚了鬼神,才不會被鬼神所迷。”
謝云煙知道吳家發生的事瞞不了村里的耳目,大概是吳家近年來行事過于霸道了,那些橫眉冷對吳釗海的村中族老,都放下彼此的成見,站在了同一條壕溝里。
“只要有人輕輕一推,暴露出吳家外強中干的真相,這群同是士紳的地方豪強,就會趁機撲上去撕咬!”
謝云煙左手縮進袖子里,輕輕撫摸槐樹木心祭煉的木劍,感受到一陣陣輕微的清鳴:“道友,看來你早已經饑渴難忍了!去吧……”
這時候,吳家家主吳釗海裹好傷,用了不少珍貴的好藥,傷口已經沒那么疼痛了,也漸漸恢復了冷靜。
“樹鬼?樹鬼!來人啊,給我把前面庭院的老槐樹,連根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