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論戰,有好戲看了。”
誰都不知,就在這短短時間內,姒伯陽念頭已經悄然變換了數次。
鐺!鐺!鐺!
力士敲鐘,銅鐘轟然響起,一道道悠長的鐘聲,回響于集賢館的上空,
徐管事高聲呼喊,聲音一時蓋過鐘聲,傳入眾人的耳中,道:“如此,論戰,開始……”
蹇渠臉色沉凝,須發皆白,灰布麻衣,身板筆直,立于大堂中央。讓人一看,就知這位定是干練之士,不可小覷。
與其相對的,齊庸嘴角含笑,眉宇間可見其落魄,只是在他顧盼之間,還是能見到幾分不同尋常,難以言說的顏色。
“論戰,開始!!”
徐管事的聲音,經久不散。其后勁十足,氣力綿長,猶如晨鐘暮鼓,響徹眾人心頭。
有修為精深者,面露驚色的看向徐管事。說都沒想到,區區一個集賢館管事,竟有如此修行。就這一手,非神魂不能為。
齊庸溫和一笑,伸手一覽,道:“蹇兄為長,齊庸不敢為先,請蹇兄先抒高見。”
蹇渠哈哈一笑,道:“如此,蹇渠便占著癡長幾歲的便宜,卻之不恭了。”
齊庸漫不經心的后退數步,道:“在下,正要聽蹇兄高見,”
蹇渠拱了拱手,算是謝過齊庸相讓,抬頭環顧周匝,一開口就語出驚人,道:“論戰者,小論會稽,中論揚州,大論天下!”
“但是,我認為無論是中論揚州,亦或是大論天下,都離咱們太遠了。以會稽之形勢,最少一萬年內用不到中論、大論。”
說到此處,滿堂寂靜,蹇渠沉聲道:“所以,蹇渠就以小論,在眾位面前獻丑了。”
大堂正廳之內,無論上中下三層樓,但凡在坐之人,無不向蹇渠行了一禮,道:“靜聽高論!!”
蹇渠回禮后,不緊不慢道:“某,自當讓諸位,耳目一新。”
言罷,蹇渠高聲道:“我之小論,何謂小論,小論者著眼會稽,著眼于當下。”
“如今的會稽,氏族紛爭不斷,各逞心機,私懷鬼胎,以至武力沖突,引兵造孽無數,四方百姓,生靈涂炭。”
他見坐眾人神色有變,話音不停,字字誅心,道:“我會稽之地,幅員萬里,丁口卻不過幾百萬,便是因為各方內耗不斷。”
“自古越崩潰以來,至今已三萬余載。這三萬載以來,我會稽從當初的揚州小霸,成為列國口中的蠻種,落差何其之大。”
“其中雖有三苗、曲、吳等國推波助瀾,各自扶持氏族,以氏族為刀,讓會稽之人自相殘殺,血流成河,白骨盈野。”
“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會稽氏族野心勃勃,欲要再造古越社稷,一統會稽氏族,甘愿投身沙場,彼此廝殺不斷。”
“如此三萬年,數以百計千計的氏族,起起落落,或成或敗,我會稽人的血,都快要為此流干了。”
蹇渠擲地有聲,道:“一個被放干了血的會稽,它還是會稽嗎?”
“哈哈哈……“透過窗口,看著蹇渠面露激憤,慷慨陳詞的模樣,姒伯陽不覺失笑,道:“有意思,這個蹇渠很有意思嘛!”
“這個蹇渠,倒是提醒我了。會稽戰亂連年,百姓們早已厭倦了亂世,渴望太平之世。”
“咱山陰要統一會稽,難免會遇到這樣那樣的阻力。咱們完全可以,以‘再造太平’為口號,將咱自己包裝成‘正義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