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石身為吳宮總監,自是沒嫡親血脈。
只是鐘石深得姬諸樊信任,有一次由姬諸樊做主,將鐘石幾個子侄過繼鐘石名下,作為姬諸樊對鐘石的恩賞。
因此,在姬諸樊面前,鐘石說起自家那幾個不成器的子侄時,顯得很是自然,
姬諸樊笑著搖搖頭,手指點了點鐘石,道:“哼哼……你倒是會說話,”
“望子成才……”
“那幾個不肖子,要是能有一兩個成才的,那便好了。也不用我整天為此分神,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姬諸樊沉吟片刻,道:“嗯……寡人看,今天天氣不錯,天上沒有多少云,不如你我乘著夜色,沿著亭臺水榭走上一走?”
“就當散散心了!”
鐘石苦著臉,訥道:“難得上君有此雅興,小人自當奉陪。”
對于旁人來說,能陪著姬諸樊一起走一走,都是莫大的幸事。
一說出去,吳國朝野上下,都會對其另眼相看。
可惜,這放在鐘石的身上,卻又是另一種想法,
主要是鐘石,實在是沒有太多的功利之心。姬諸樊越是寵信他,朝野上下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時,就越容不得犯錯。
姬諸樊樂道:“哈哈,看你滿臉苦色。你要是不想去,現在就說出來,寡人又不會強人所難。”
鐘石干笑了一聲,躬身道:“上君開口,小人豈能不從命,您先請。”
徐徐推開宮門,姬諸樊與鐘石走出宮室。清風習習,一剎那間,二人面上都露出了一點笑意。
“走吧,”
姬諸樊淡淡一笑,大步跨過宮門,望著周匝的亭臺水榭,悠悠道:“也是時候,放松一下了。”
“這些時日,寡人可是一刻,都沒得著休息的機會。”
“不是忙著應對三苗的壓力,就是想著怎么拉攏曲國。要不就是想著,如何吞并會稽,糟心的事一大堆。”
“這些事,都需要寡人親自決斷,交給別人辦,寡人又都不放心。三苗和曲國,這可是兩頭吃人的猛虎,一不小心就會被吃掉。”
“尤其最近,九州局勢緊張,天子雖然還在位,可是對帝畿之外的控制力,明顯大不如前了。”
姬諸樊走在前面,鐘石跟在后面,二人一前一后,倒是頗有默契。
“誰都不知道,天子還能撐到幾時,何時歸天。一旦天子不在,秩序不存,寡人這個吳伯,也該做好迎接天下大亂的準備了。”
“不過,天下太平有天下太平的好處,天下大亂有大亂的好處。”
“哼哼……天下一亂,就是兵強馬壯者為王的時代,我吳國趁勢而起,等到天下安定下來之后,怎么也能打出一個侯位。”
在姬諸樊神色中,充斥著強烈的自信。
哪怕這些話題,在某些方面有些敏感,不適宜直接宣之于口。
可是在面對自己最信任的內監時,姬諸樊又有些不吐不快的沖動。
況且,鐘石本就不是多嘴的人,這么多年來,一點口風都沒向外露過。在某些方面,堪稱是姬諸樊最信任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