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樓里,藍田將姑娘的心交給了吳君特,吳君特此時又變成了那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家,他將書信放到心口處,喃喃自語:“我就知道,她心里有我。”
吳君特落下一滴淚,淚水打濕了那封書信,穿過書信落到了木板上,地上又如同湖面一般開始泛起漣漪。
四周又開始彌漫起濃重的霧氣,一轉眼藍田發現自己又站到湖邊了,只不過這一次身邊多了一本書,書卷上寫著《夢窗詞集》。
藍田將書卷拾起來,然后坐在岸邊,把書放在膝蓋上,開始翻看。玄墨就站在她的肩膀頭上,跟她一塊兒看著書里的詩詞,還叮囑翻得慢一點,它還沒有看完。
“藥娘子?藥娘子不是去山林之中,怎會在此地?”熟悉的聲音傳來,藍田將書卷合上,站了起來,來人正是方勺。
藍田在他身上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酒味,她湊近之后嗅了嗅果然是久違。
方勺下意識地愣住了,想要后退,可是再退就掉下河了,只好就那么呆呆的站著。
“方勺?你怎么來了?話說你是不是喝酒了?喝了酒之后還開船,真的合適嗎?”藍田上了船之后,直接將玄墨放到方勺懷里。
“哈哈哈……就喝了一點點,在下肚中墨濃,只輸了一次,倒是美成兄喝了不少。對了,之前見藥娘子甚喜杜若花,美成兄這詞里也有杜若,猜想藥娘子會喜歡,就給藥娘子帶回來了。”
放手說完,從懷里抽出一卷紙,然后伸手交遞給藍田。
藍田接過之后,打開一看,是一首周邦彥寫的《解連環》:
[怨懷無托,嗟情人斷絕,信音遼邈。縱妙手、能解連環,似風散雨收,霧輕云薄。燕子樓空,暗塵鎖、一床弦索。想移根換葉,盡是舊時,手種紅藥。
汀洲漸生杜若。料舟移岸曲,人在天角。謾記得、當日音書,把閑語閑言,待總燒卻。水驛春回,望寄我、江南梅萼。拼今生,對花對酒,為伊淚落。]
“喵!”玄墨告訴藍田,這首詞和她之前看到的那一首情感上基本上都差不多,都是尋訪情人舊居所寫的悲怨之詞。
藍田身為女孩子,心里的小天秤自然是偏向于那位姑娘多一點,哪怕對方是畫船上的歌姬舞女,藍田也覺得她的話比這些詞句更讓她可信。
藍田看完之后,直接加那卷詞和那本詞集一起放到了物品欄中。然后將那位姑娘的事跡講給了方勺聽,一邊說還一邊抒發著自己的情感。
“都是兩情相悅之事,要娘子又何須抱不平?”方勺勸解著藍田,他告訴藍田,這西子湖上畫船里的歌姬舞女和文人墨客一起是正常的事兒。
那些所謂的書生貪圖畫船女們的美色,那些畫船女也貪圖那些書生的名氣,這是一個各取所需,互惠互利的事情。
藍田也沒想到這件事在這里,既然如此的平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方勺則是沒有說什么,唱著一首他自己寫的詞,撐著烏篷船,帶著藍田離開了那里。
夜晚的湖面上出現了好多打魚的船只,那些小船上亮著好看的漁燈,星星點點落在湖面上,倒影和天空的星星呼應在一起。夜,很是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