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夏對李炎華徹底失望了。
在見到這位曾經的同事、學生之前,陳夏設想過很多,
或許他會懺悔,或許他會跪地求饒,或許他會嚇得瑟瑟發抖。
無論是哪一種,只要他愿意跟著回國,陳夏就準備原諒他,甚至準備替他掩飾,借口出了車禍導致無法正常回國。
憑他陳夏的關系,他相信自己能保下這個學生來。
在八十年代,這么艱苦的條件下,能成為大學生,能成為一名醫生,這真的非常不容易,陳夏惜才,不想就這么輕易毀掉一個年輕人。
盡管他眼里的這位年輕人,實際年齡還比他大兩歲,但陳夏仍然把他看成自己的學生。
但這一刻,陳夏失望了,設想當中的勸說不成功,接下來怎么辦?放他離開?還是給他懲罰?
陳夏猶豫不決。
突然,從李炎華手上拿著的文件袋里,露出了一些文件來。
保鏢看了一眼,然后又鄙視地看了一眼李炎華,順手就將這些文件搶了過來,交給了陳夏。
陳夏有點奇怪,然后拿起來一頁頁看了下去,越看越想笑,越看越覺得荒唐。
“李炎華,來來來,你告訴我,你從小讀書,是用你媽媽的肉體才換回來的讀書機會?臥草,你真TM是個人才啊,你親媽啊~~~”
“喲,還有,你本來想讀航天專業?但是你的校長和老師,命令你、強迫必須填寫醫學專業?否則就要讓你退學,從此不再讓你讀書?”
“你工作以后,你工作的地方就像一個監獄,每天必須向上級匯報你一天的思想情況,上級讓你干嘛你必須要干嘛?嚯,你還參與了對某些反對派的人道毀滅?”
“哎李炎華,我怎么不知道,我們越州醫院不但可以救人,也可以按照上面的命令殺人?你殺了幾個?你的上級是誰?我真好奇呀。”
“瞧瞧,因為你忍受不了對無辜人民的殘忍迫害,同情他們,所以你就面臨著被關到集中營的可能?而你的家人,則早早被當作人質,被關到了監獄里,生死不知?”
“還有,你的院長把你當作一條狗,呼來喚去?稍有不滿意就對你拳打腳踢?你的女朋友,成為了院長的玩物?而且你所在醫院的院長,還會吃小孩的心肝?”
陳夏點點自己:“你是說我這個副院長,還是那個長得像菩薩似的趙院長?”
陳夏一頁頁看下去,一邊笑一邊念,仿佛聽到了他兩輩子都沒聽到過的笑話一樣。
李炎華這時候才汗如雨下,意識到大事不妙了,
他能考上大學,成為科室骨干,能混進陳夏的“嫡系”,怎么可能是個蠢人?
不,恰恰相反,他知道這份“揭發國內黑暗統治”的檢舉信的份量,這完全是他捏造的,都是他在小旅館里道聽途說的。
而且他明白,還處在冷戰階段的霉國,需要這樣的檢舉信,需要這樣的捏造材料,然后他們會把這份檢具信送到高層,甚至是媒體上公布。
專門用于抹黑紅色華國。
而他,則可以根據這份檢舉信,輕易通過移民局官員的審核,通過移民法庭的批準,能成為一名合法的、人人羨慕的、別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霉國綠卡,最后成為一名霉國公民。
他知道他現在的行為,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背叛了自己工作的單位,而是背叛了他的祖國。
李炎華聽著陳夏的嘲笑,閉上了眼睛。
但他沒有死心,他篤定陳夏不敢拿他怎么樣,因為這是自由的美利堅,這是法制的美利堅,這是人人平等,每個人都活得有尊嚴的美利堅。
陳夏將所有文件都讀了一遍,然后一張張整理好,搖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