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翅膀顫抖。
雖然不明白孜然是什么,但是它明白鐵慈那饕餮的眼神。
丹野喝:“墨野,回來!”
連喝三次,墨野才不甘心地收了羽翼,放棄了逼鐵慈救它兄弟的主意,回到丹野牢門前。
鐵慈才不打算現在放丹野出來,出來給她搗亂嗎?就在牢里呆著好了。反正就憑這里的這些人,想弄死他也不可能。
但就給海東青這一耽擱,上頭忽然有了動靜,沈謐他們下來時原本虛掩留的大門,忽然砰一聲,被關死了。
與此同時,嗖嗖兩聲,里頭僅有的燈火也被打滅了。
最后一點光線湮滅,地牢里一片漆黑,隨即上頭轟然一聲悶響。
鐵慈心中一跳,直覺不好,此時他們因為救丹霜,位置在監牢深處,離上去的臺階還有一段距離,想要此刻沖上去已經來不及了。
又是一聲轟然巨響。
鐵慈猛地一腳將沈謐踢到墻角,隨即一把抱起李小姐,往最近的開門的監牢里沖,同時大喝:“所有人,尋找角落,貼緊墻角,貼越緊越好!能找到上頭有橫梁的墻角更好!”
她沖進監牢,將李小姐往墻角一按,自己正準備找另一個墻角呆著,但已經來不及了。
頭頂轟然一聲巨響,比前幾次更響出幾倍,巨大的聲響震得所有人只覺得全身一蹦,心臟都被震到了喉嚨口,頭頂的天像整個崩落,砸在了嗡嗡作響的腦袋上,又或者雷霆乍然劈在了頭頂,整個腦海里都是一片喧囂,而嘴里泛起腥甜。
上頭一層,整個崩塌了。
這一霎間鐵慈什么都來不及做,只能一個轉身,面對著李小姐背對外面,緊緊貼著李小姐,將身體拼命往墻里擠。
塌方時,在屋子里沒有床桌柜子等家具,無法利用斜角躲避時,便只有緊貼墻角了,畢竟四角是最穩固的,再怎么地震塌方,很難塌到最邊沿。
但是兩個人貼在墻角就太多了。哪怕鐵慈已經拼命往里擠。
轟然一聲就在耳側,什么東西攜著灰塵墜落,重重砸在她肩膀和后背部位,砸得她喉頭一甜,胸間一痛,一口血就要噴出,卻撞上一片黑暗里那一雙無比驚惶的眸子,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東西并沒有一直架在她肩膀上,咔嚓一聲,又被什么重物砸斷,尖銳的裂口緩緩順著鐵慈的背一路劃下去,宛如有人持刀緩緩劃開背脊,凌遲一般的劇痛,鐵慈咬緊牙關,渾身繃緊,在那鋒利茬口快要滑到后腰時,猛地一振腰間肌肉,硬生生將那東西撞開。
黑暗中李小姐被她緊緊貼著,一開始恐懼驚惶,什么都感覺不到。此刻震動漸歇,神智回籠,便感覺到這姿勢無比曖昧,她渾身也僵硬了,隨即便感受到鐵慈緊繃的身體,那周身體膚并不像想象中堅硬,是一種無比彈性的柔軟,觸及如綿,卻又能感受其間蘊藏的力量,她養在深閨,自幼謹言慎行,和男人多說一句話都會臉紅,幾時和人這般緊密接觸過,一時渾身也軟了,軟著腳模模糊糊地想,“……這般灰塵骯臟,他身上也沒那些臭男人的氣味,反而怪香的……”忽然感覺到鐵慈腰間一震,她渾身也一震,被這個動作驚得瞪大了眼睛,正要怒罵或者尖叫,忽然嗅見一股古怪的氣味,似鐵銹一般沉重,越來越濃郁地逼近她鼻端。
李小姐不知怎的,不敢再喊叫,睜大眼睛,隱約看見黑暗中,鐵慈額上冷汗滾滾而下。她心中不安,不禁小聲地問:“你……你怎么了?”
鐵慈閉閉眼睛。被砸的半個身體已經麻木了,后背卻痛得如同撕裂,這回傷得不輕,如果此刻有人進來……
李縣丞好大手筆。
竟然將整個監牢上面一層全部炸毀,上面一層整個砸落,造成塌方,想要將牢里的人全部砸死。
而他必然也會準備好一系列的人證物證供詞,將“茅公子殺人采花大案”卷宗遞上盛都,再以意外事故完美結案。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個苑馬卿的兒子,這事兒必定就這么了結了。
李縣丞做得那些事,三起殺人案件的內幕,蒼生塔里的貓膩,也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但是就算換成了她,此刻她重傷,就算丹野丹霜他們沒事,真的能扛過后面李縣丞的殺手么?
他可是連投石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