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慈:“……”
上頭丹野怒蹬大腳:“你給我下去!”
鐵慈低頭看,看見丹霜抱著自己的腰,赤雪抱著丹霜的腿,最下面的赤雪搖搖蕩蕩。而在她身下,不是一個大熱水鍋,而是一整片的黑壓壓的坑,偶爾還有點白色,邊緣卻又流動著赤蛇一般的紅光,在一片黑暗中不祥地閃爍。紅光周圍有裊裊的煙氣升起,熱浪正是由此而來。
黑色是燃盡又冷卻的炭,白色是正在燃燒已經熄滅的炭,紅色是正在燃燒的星星炭火,這是一個巨大的炭爐!
冰洞之下,竟然是燃燒的炭洞,上下洞之間距離并不高,掉下去摔不死,卻會被燙死,鐵慈聽見嗤啦一聲,似乎什么被燒著了,隱約有暗紅的火星一閃一閃地向上升。位置最低的赤雪吸了一口氣,引發一陣咳嗽,鐵慈問:“赤雪,你是不是衣帶被燒著了!”
赤雪:“沒有!公子你放心!”
一邊回答,一邊拔下自己的簪子,割斷了衣帶。
赤雪就連頭上的簪子,都是一邊鋒利如小刀的。
衣帶割斷,但是危機并沒有過去,因為拉住丹野的是海東青,而海東青力量再大,也拉不起四個人,全靠那只鳥聰明,在將要落下的瞬間,鐵爪摳住了上頭的冰壁。
但是冰層再厚,也同樣禁不住那鐵爪帶著的四個人的力量,咔嚓一聲,海東青一聲長唳,冰層裂開,鐵爪下滑,堅硬的巖壁一路崩飛碎石無數,摩擦之聲戛然聽得人牙酸。
四個人也隨之不斷下墜,最底下的赤雪腳底已經感覺到了炭火的灼熱,卻咬牙一聲不吭。
鐵慈大喝:“把冰抓下來!”
刀光一閃,丹野的彎刀盤旋而上,越過頭頂洞口,繞著上頭冰壁轉了一圈。嘩啦啦一陣響聲起。同時海東青也抓到了洞底,尖唳一聲順著冰洞滑倒。
砰地一聲,四人跌落炭爐,與此同時,頭頂晶光耀眼,大片冰雪落下,碎雪亂冰瞬間汽化成水,如雨般濕了四人一身,大片的冰塊則轟然砸下,大炭爐里立即處處響起冰火交擊的嗤啦之聲,煙霧騰騰而起,一時間遮得人什么都看不見。
腳下黑炭頭頂冰雨,一時間冰火兩重天,但好在冰雨總算澆滅了大部分的炭火,腳底熱歸熱,但并不能令人燙傷。鐵慈看見上頭有柱子,令丹霜擲出腰帶,四人順著爬了出去。丹野沒穿鞋,走得分外小心,忽然腳下裂響清脆,身子一歪,隨即一聲大叫。
鐵慈回頭,就看見丹野叉著雙腿,極其小心地慢慢后退,等他退出一步,鐵慈才看見一塊炭被踩翻,一截黑烏烏的長形物體翹了起來,那不規則斷裂的尖銳的邊緣,正對著丹野空蕩蕩的袍子,顯然剛才丹野踩翻了炭塊,這東西忽然刺出來,從那東西足有兩尺許的長度來看,多虧丹野腿夠長,不然恐怕瑞祥殿的小蟲子,就要添新姐妹了。
丹野難得的臉發白,看了那東西半晌,一抬頭死死盯住鐵慈,鐵慈第一次認識到,原來吃人的眼神是這樣的,看來這家伙把這次倒霉的帳也算她頭上了。
她也無所謂,灑然一笑。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得罪到死又怎樣?沒得罪他的時候,也不見他溫柔一些。
爬上去才發現這處四面有壁,看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爐子,再從外爐壁上爬下去,到了底部,可以看出底下有爐門,生鐵爐門上也是一個個的細扁縫隙,密密麻麻看得人要得密集恐懼癥,鐵慈看了一會,一伸手拔出丹野的彎刀,丹野猝不及防,大怒抬腿要踢,鐵慈已經閃電般把他的彎刀插入了其中的一個縫隙。
嚴絲合縫。
丹野的腿半途硬生生停下。
鐵慈已經將刀拔出,拋還給他。
“鍛刀巨爐。”
丹霜赤雪驚嘆地仰頭看那巨大炭爐。聽說過鍛刀的重要工序就是炭爐高溫百煉,然后不斷捶打,即所謂千錘百煉成鋼。
但日常打鐵匠不過一爐一臺,哪里見過這般的場面。如果這些密密麻麻的洞每個都屬于一柄刀劍,那么這里豈不是能最短時間內練出千百刀劍?
這個洞很大,炭爐旁邊果然有石頭平臺,可以看出被一次次砸過的痕跡,墻角堆著一些鐵錘。地上被收拾得很干凈,鐵慈仔細看了一遍,才從角落里撿出幾塊灰黑色的石頭。
她敲了敲石頭,聽了聽回音,感受一下硬度,將石頭放進自己懷中。
她在這洞中找了找,果然發現還有一處通往上頭冰洞,這一處就平緩很多,明顯是人工開鑿,還鑿出了簡單階梯,兩壁有不少硬物拖拽摩擦的痕跡。
到得如今,鐵慈也算驗證了心中的疑問,正想原路返回,忽然聽得上層洞中遠遠傳來人聲。
有人進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