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這?
就這就想讓她堂堂皇太女咬牙吃悶虧?
不出點血怎么行?
鐵慈微一沉吟。一意孤行要查目前肯定是不行了,對方在讓步和談條件,真逼急了,對方反撲,她目前實力只怕也不足以應付。
鐵慈對于幕后到底是誰并無太大的執念,畢竟整個朝野將來都是她的,什么樣的人能有實力和必要做這種事,左右也就那幾家。
時機未到,抓住不放也沒用。
那就唯有抓住機會討價還價,好歹要點實惠的補償來。
但是能要的,也得仔細衡量,獅子大開口也是無用。必須在對方能接受的范圍內。
正想著,忽見海右布政使司的隨從匆匆而來,和布政使低語幾句,布政使臉上露出詫異神情,沉吟了一下道:“如今已經有了,便謝絕吧……”
鐵慈耳力好,隱約聽得是什么孤品,轉賣的事,便問:“何事?”
布政使略一猶豫,道:“前陣子臣一直在搜尋各類名墨卷和古籍孤本。滋陽知縣說手頭有前朝《適行集》孤本,想要賣與臣。只是臣這里已經有了前朝柳衡知的《題夜雨空寺》,倒也無需這孤本了。”
“為何忽然要賣?”
“滋陽知縣欲待辭官,臨行要湊盤纏和遣散幕僚的安家費用。”
鐵慈聽了不置可否,過了一會才道:“那便去瞧瞧。”
海右布政使不知道她要瞧什么,但也只能跟著,鐵慈披了衣裳,緩緩往后宅去,縣令沒有帶家眷,自己在后宅小院里住著,院門大開四敞,能聽見里頭的對話。
“……要么,這《適行集》你便拿著吧,回鄉后說不定能遇見合適的買主,多少貼補一些家用。”
“東翁,你何不試試賣與那茅公子?瞧你自己,也沒多少盤纏,日后回鄉如何過活?”
“那罷了吧,那茅公子,瞧著就不是個愛書的,可別糟踐了我的孤本。”
丹霜黑著臉,鐵慈微微一笑。
眼光挺準。
之前蒼生塔下幾方博弈,縣令早早地被逐了出去,后來的追繳淵鐵武器,乃至海右布政使司來了之后,都未曾讓他參與任何事務,縣令和那些外圍兵丁一般,始終不清楚鐵慈身份,只知道是個地位不低的貴公子。
里頭幕僚還在絮絮叨叨:“東翁啊,不是我說,當初您就該好好支應那位茅公子,若一開始就和他交個心,現在何至于如此?”
院內縣令沉默了一會,從門縫里隱約看見他微帶悔意的神情,半晌才嘆息一聲道:“是我看走了眼……但是機會稍縱即逝,錯過便錯過了。如今這個情形,報上朝廷,就算和我無甚關系,但我是一縣主官,無論如何也是個失察庸碌之罪。與其等朝廷派人申飭當面奪了我這官帽印信,不如且為自己留一份尊嚴,自行掛冠求去罷!”
他頓了頓,仿佛自我安慰般地道:“倒也不必如此后悔,那茅公子便是出身貴介,也不過一未曾入仕的白丁,還能主宰我的仕途,免我罪責不成?我且自去,落個清凈罷了。”
院內兩人相對默默無言,半晌只聽縣令一聲長嘆:“未見籠云心,誰知負霜骨……終究是我自誤了……”
鐵慈聽了幾句,便原路返回,海右布政使莫名其妙跟著,心里惦記著自己的任務,正要再試探試探,忽聽鐵慈笑道:“你方才說要竭盡所能,讓孤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