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慢,飛羽便察覺,嗤笑一聲,收回手,又取出自己的萬用寶刀,扎出一個蒜瓣,日光下浸透油脂的蒜頭如黃玉,瑩潤透香,鐵慈下意識咽了口口水,然后就看見飛羽將蒜瓣送進了自己的嘴里。
鐵慈:“……”
飛羽嚼了嚼,眼眸微彎,神情滿意。
鐵慈又咽口口水。
飛羽飛快地吃完一個蒜瓣,順手又在人家窗下摘了一塊陳皮,嚼了嚼走過來,看鐵慈神情,忽然彎了腰,對她哈了一口氣,笑道:“臭不臭?”
熱氣呼在臉頰,鐵慈下意識轉頭,隨即聞見一股淡淡橘子清香,居然真的不臭。
兩人離得極近,鐵慈甚至能感覺到對方長長的睫毛掃在了自己臉頰上。
一股清淡卻又令人感覺濃郁,仿佛松下盛開牡丹的奇異香氣傳來。
鐵慈有一瞬間的怔忡,想伸手去捏那長睫毛。
然而肚子更狠地叫起來。
飛羽卻已經收緊了小口袋,而那大娘也慢吞吞趕回了。說已經和人家說好了,讓他們快些過去,別耽誤她打牌。鐵慈只好勒勒褲腰帶,跟著人家去那東德子家。
那大娘果然沒發現自己家瞬間失竊,被飛羽一番吹捧得心花怒放,臨走還給他們包了幾個饅頭,鐵慈看著飛羽滿嘴彩虹屁毫不心虛地收下,對她的厚臉皮嘆為觀止。
到了東德子家,這家人正在吃飯,這家就夫妻兩人,四個孩子,最小的正在喂奶。桌上不過煎餅饅頭稀粥拌蒜頭玉米烙咸菜等物。夫妻兩人,男子矮壯,女子高瘦,看見飛羽來,也是神情淡淡,飛羽卻很自來熟,坐下來之后先是將那小袋子里的烤蒜頭送上,說給大兄弟添兩個菜,鐵慈正想哪來的兩個,飛羽又轉身出去,過了會兒捧了幾個鳥蛋回來,就借著人家鍋灶,切了大娘給的饅頭片,將鳥蛋打開攪拌了,裹在饅頭片上,鍋底少少抹了油,一一煎了,香氣四溢地端上桌,連同那烤蒜瓣,被人家三個孩子搶了個碗底朝天。
鐵慈坐在一邊,看著頭牌空手套白狼,再次嘆為觀止。
飛羽這般的殷勤能干,人家也便態度好轉許多,讓鐵慈上桌吃飯,他家媳婦也把孩子帶進里屋喂奶。飛羽趁人家吃得高興,又提出能否借住幾日,給自家贅婿養養身子,當然她必定會以勞力或者銀錢回報。
對方上下打量了飛羽,大抵是見這三人組合還有嬰兒,不可能是什么官府人士,而且飛羽表現出的廚藝也讓人放心,便應了。
給他們整理出一間偏屋來,沒有床,飛羽自行去后頭樹林砍了些樹枝來,密密鋪了一個地鋪,那家的媳婦給抱了床粗布被褥,看見那地鋪鋪得整齊,還和鐵慈感嘆:“你倒是沒嫁錯,你這妻主是個能干有擔當的。”
鐵慈尬笑。
孩子抱了回來,吃飽了奶好了許多,飛羽端了個小盆進來,里頭已經燒好了溫水,說這家媳婦講了,孩子發燒,不能用藥,讓給洗個溫水澡降溫。
鐵慈便把孩子遞給她,她眼睛現在不行,沒法解孩子的襁褓,飛羽接過,卻半天解不開,鐵慈只得再抱回來,俯下身摸索著給孩子解了。
東德子媳婦正好送水進來,看見這一幕,笑道:“這贅婿也沒娶錯,是個賢惠的吶。”
鐵慈再次尬笑。
回頭給孩子洗澡的時候又出了幺蛾子,飛羽抱著孩子蹲在盆子邊,她卻不會抱孩子,拎著孩子腋下往澡盆里一送,孩子的頭軟軟向后垂下撞著盆邊,頓時又要哭,鐵慈急忙接過,一手托著孩子屁股一手托著孩子后腦,小心地送進盆里,溫水漫過小小的身體,孩子頓時不哭了。
鐵慈便讓孩子躺在盆里,自己的胳膊墊在孩子頭下以免腦袋入水,另一只手拿著布巾給孩子洗身體,飛羽看著,嘖嘖稱奇,道:“你一個男人,竟然會抱孩子!”
鐵慈不理她,直到給孩子洗完擦干重新裹好,才給飛羽打手勢,“你一個女人,連孩子都不會抱!”
飛羽雙手抱頭靠在枕上,失笑道:“你這是哪門子的鬼畫符的手勢?”隨即又道,“哦,罵我一個女人,連孩子都不會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