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什么!”丹霜一臉鄙視,“就這細胳膊細腿,搶得過我?公子你放心,餐堂最好的,必定是您的!”
鐵慈瞇眼看著那些腿短力微跑在人后一臉焦急的學生,悠然道:“這是好事喲,說不定咱們還可以以此生財呢。”
丹霜還一臉懵,赤雪看看人群已經明白了,微笑道:“也是您聚攏人群的好機會呢。”
鐵慈便滿意地笑,正要走過去,忽然咦了一聲道:“那邊不還有個小門,怎么這么多人擠在這里,那邊那個門卻不開?”
隨即她就看見一隊人,神態矜持地抱著書,從從容容跨過講堂門檻,邊走邊談,廊下等候的小廝們便跟上去,從隨身布袋里拿出飯盆,顯然也是去吃飯的。
但明顯沒有其他學生的急迫,分外從容優雅。
鐵慈便跟了上去,果然看見他們往那個小門的方向去了。
那些人也是青衫,卻鑲著白錦的邊,個個微抬下巴,衣袂飄飄,所經之地,那些袖子上鑲靛布,鑲墨棉,鑲粗麻的學生們,都自動讓開一條路,任那些天之驕子從人群穿過,進入那小門。
書院學生按學業成績分等級,十分粗暴的甲乙丙丁四等。衣服都是青衫,區別就在于分別以白緞、靛布、墨棉、灰麻鑲邊。
所以說哪有真正的平等,哪哪都能看見不平等。
鐵慈跟在后頭,她今日也是青衫,眾人也沒注意,以為她也是那一群的一份子,一邊讓路一邊羨慕妒忌恨地道:“呵,嘚瑟什么,再嘚瑟,還不是有高人拔了頭籌?”
鐵慈想,高人,誰?
這低低的議論卻被那群人聽見了,走在前面的一個人忽然回頭冷冷道:“方才誰說話的,站出來!”
滿走廊的學生們噤若寒蟬,無人站出來,反倒推搡著,說走走走,各自退去。
那說話的學生卻是一臉戾氣無處發泄,看無人接話,便冷笑一聲高聲道:“什么高人,不過是一個走裙帶關系的破落野人,也配在我們頭上耀武揚威,你們且看著吧,書院遲早教他怎么做人!”
那一群人便都齊齊附和,有人便道:“聽說是先前賀夫人娘家的人,江湖出身,想必一身的草莽習氣,也不知道大字能識得幾個,賀先生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鐵慈:“……”
原來高人是區區在下自己,受寵若驚,受寵若驚。
這說話的人看著眼熟,不就是那日打麻將被她踢到湖里的那個嗎?
那日這家伙之所以被她針對,倒不是因為出言不遜,事后賀梓有問起,當時她道:“先生便是博愛眾生,也該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位眼眸發藍,明顯是草原達延部族人。發色淺淡,可能還是達延王族。這一族民風彪悍,年年叩邊,鐵蹄之下,不知染了多少大乾無辜百姓和守邊將士的鮮血,這樣的人以仰慕中原教化為名,輾轉求學于我大乾書院,所求所學,必不僅僅為一技一書。我大乾書院為展示大國泱泱風度,允許入學也就罷了,如何還能令他登堂入室,妄想染指于國學瑰寶?!”
當時說了個賀梓啞口無言,他打麻將根本不看人,也不了解異族人長相特色。他雖通讀百家,宣稱人人平等,卻也知道家國大義之前,不可一概而論。
鐵慈卻不知道,所謂拜祭成功并不是賀梓能夠留下她并托付要務的根本原因。她在谷中幾日,于日常瑣事中所表現的敏銳、沉穩、待人待事的心性和看待事務的格局,再加上最后展現的決斷狠辣,才是賀梓交心的真正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