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提醒她一定要小心,那位置,稍不小心便碰到腕脈。
鐵慈盯著容蔚的手腕,明明是練武之人,手臂肌肉勁健,線條流暢,但手腕卻白且細,有種精致的脆弱感,和骨子里給人的強悍感形成鮮明的反差,此刻那一大塊傷口炸在那里,隱隱露出鐵黑色的箭頭。瞧著竟有些觸目驚心。
她頓了頓,才拿起刀。
挖箭頭這種事,血肉模糊,視覺和心理沖擊本就大,還要顧忌著不能傷損血管,鐵慈屏息靜氣,慢慢動作,額頭上熱汗滾滾,手卻穩如磐石。
衛瑄在一邊看著,佩服之余也覺得自己剛才孟浪了,真要自己上去,一動刀怕就手軟了,更不可能顧及那許多。
容溥忽然道:“我這里麻藥帶得少,怕是維持時間不久,要么來兩個人按住先生,以免動起來,刀子一滑斷了腕脈就糟了。”
鐵慈回頭看容蔚,看他額頭鼻尖,一片晶亮,顯然麻藥效用已經過了,但他一聲不吭,手就隨意地擱在她膝上,竟是從頭到尾,連忍不住輕抬一下都沒有。
若不是容溥看出不對提醒,她完全沒有察覺。
是天生控制力強大,還是曾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傷,才養成了強悍的忍耐力?
迎上她目光,容蔚卻道:“無妨,你好好繡花,繡好看點,我也排面。”
鐵慈一笑,“那行,給你繡上神獸兩字。”
兩人都哈哈一笑,然后鐵慈繼續干活,容蔚垂眼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衛瑄站在一邊,忽然有種這兩人自成天地,其他人都來錯地方的感覺。
那兩人頭靠頭,一個面不改色,一個下手如風,還時不時評論幾句傷口的形狀,箭頭的材質,以及繡花的花樣,從頭到尾,熱得滿頭大汗的鐵慈手上沒打滑,痛得滿頭大汗的容蔚手腕沒動過。
箭頭當地一聲出來時,所有人長出一口氣,背后風一吹,涼颼颼的,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憋了一身大汗。
鐵慈并不停息,一氣呵成開始縫合傷口,她被人縫合傷口不少次,給人縫合還是第一次,繡個神獸是不可能了,縫完了看形狀,怎么瞧怎么像一坨大便。
卻見容蔚滿意地左右轉轉手腕看看,道:“十八就是貼心。縫個傷口,都是愛你的形狀。”
鐵慈:“……”
行吧。
寫意派都是這樣的,我之便便,你之愛心。
她看著幽藍色的箭頭,道:“這箭頭有毒……”
正在給容蔚把脈的容溥卻道:“毒好像已經解了……可能還會有點余毒,但無妨,以先生體質,慢慢可以自解,只是需要好好休養。”
鐵慈詫異地看容蔚,這箭上喂的毒怎么會這么容易就解了?
卻見容蔚轉頭去看衛瑄,道:“還要多謝衛姑娘的靈藥。”
衛瑄望定他,落落大方里三分嬌羞,笑道:“先生無需客氣,該當的。”
兩人又相視一笑。
夏光濃烈,對面而立的男女美若明花,皆可入畫。
鐵慈扭開頭,想著不對癥卻能解毒的藥,一般都是那種大家族保命靈丹,衛瑄就這樣隨隨便便拿給了容蔚?在她沒注意到的這些日子里,兩人感情進展還挺快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