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十八兄!”
鐵慈一笑拱手。
真特么的假。
又親自去良堂邀請,良堂那邊也是怔愣了許久,但是虛假程度比人中尖子的優堂要好些,一臉認真考慮狀。
鐵慈也不管,約定了時間,再回去換衣服,邀請同舍。李值田武都歡喜地應了,童如石帳簾深掩,鐵慈原以為他不會去的,不想他默默掀簾出來了。
鐵慈瞄了一眼床上躺尸的容蔚,看他沒有起身的意思,也沒說話,直接出去了。
容溥已經派人叫來了馬車等在山下,一行人先下山。
走在山路上,鐵慈狀似無意走到人群最后的沈謐身邊,沈謐拎著大包小盒,身邊還跟著幾個山民孩子。
沈謐對她點點頭,遞過來一片云片糕。
糕點上畫著幾個花押,沈謐道:“我親自去的。趁他吃飯,悄悄翻了翻他的桌案,來不及拓印,憑印象記了下來。”
鐵慈的外賣業務自交給了沈謐,已經拓展到了師長階層,供應商已經不僅僅是書院餐堂,而是輻射到了山下最近的小鎮和農戶。
書院學生學業重,不可能奔波于山林之間取菜送菜,沈謐便雇了那些無所事事的山民的孩子,那些孩子日常就是在山林間奔跑,爬上爬下打柴挖藥,如今只需要走到書院的寬闊山路,就能拿到錢,還能欣賞一下聞名天下的躍鯉書院,聽幾句不要錢的書,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如此,書院不差錢的師長和學生可以經常換口味,山民也有了賺錢的來源,孩子們跑腿的錢,由山下的店家交給沈謐支付,店家每賣出一份食物,還得相應給沈謐一份抽成,所以沈謐這個外賣平臺,空手套白狼,一分不花還能賺。沈謐還說服監院給送飯送野味的孩子們專門在后山門處開辟了一個小門方便出入,專人看守,保證了書院的秩序。
沈謐并不會在店家給孩子們的跑腿費中抽成,之所以要拿在手里,是為了每天結賬的時候,了解一些各舍各院的隱秘。孩子們年紀小,行走在各舍之間,而各舍學生也愛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對孩子不設防,那些孩子很容易便聽見各種八卦。比如女院的某女學生是逃婚來學的,夫家十分的有勢力。比如乙舍的某位學生,是走了誰誰的通道,未來也是要給誰誰效力的,等等。
書院高層的外賣是沈謐和那些窮學生親自去送的。由此也便知道了山長夫人有個小佛堂,佛堂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供著一個不起眼的牌位,上書“宮氏之靈”,非常簡單,簡單到費人疑猜。
賀夫人姓宮。
那靈位之下,是雙份的供果。
有次一個學生送外賣,正趕上山長夫人在小佛堂,讓他把東西放在院子里,他湊近了一聽,聽見山長夫人正在喃喃禱告:“姐姐傳信說最近總做噩夢,讓我代她為你多念幾遍經……是我們對不起你,可這么多年了,咱們也為你做了許多法事,你且放下一切,投胎去不好么……”
比如有一次有個學生送外賣,送完后沒走,隔著那個最終沒能修好的新房的外墻,聽見監院夫人和監院在吵架,監院夫人聲音尖利,“那小子欺負我,你怎的一聲不吭?”
監院道:“說什么欺負。你素日什么性子,自己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那位是先生推薦來的,得了先生青眼,就是同門,我如何能在他面前擺師長架子!”
監院夫人冷笑:“說什么先生推薦。還不就是因為是那蹄子的遠親!你的那點心思當我不知曉?年年清明多燒的那一沓紙,給誰的?!”
監院:“墻矮院淺,噤聲!”
沈謐將這些都一一轉告給鐵慈。今日送上的則是從山長書房里得來的各種私章拓印。鐵慈比對了一下,還是沒有。
難道當年那位上線,已經離開了書院?
但從這些線索來推斷,山長,山長夫人,監院,怕都脫不開干系。
甚至還有已經離開書院的人。
原以為就算有真相,也不過是某個人作祟,誰知道竟然牽扯到書院所有高層,再加上那個疑似細作的線索,鐵慈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