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情根深種,必有禍患。
如今看來,皇太女心中還有猶豫,如此甚好,趁著還未陷入太深,早做決斷。
“……比如把他殺了或者放逐了,如此,一了百了!您要狠不下心,這事就交給我來辦!”
鐵慈還在出神,根本沒聽她的話,揮揮手示意她退下。
丹霜有點意外,沒想到鐵慈竟然會同意,隨即狂喜。
皇太女如此堅剛,何愁大業不成!
狂喜隨即轉為淡淡的惆悵……此去如果激怒了那位,她怕是也回不來了。
這樣想的時候,她便跪下來,端端正正給鐵慈磕了頭,“主子,那我去了,你要保重。”
鐵慈回過神來,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好端端地你跪下來干嘛?練腿嗎?起來起來。”
丹霜苦笑一聲。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那位,他在你心里大概是這世上最好的人,你不會覺得他會對我下殺手。
但是沒關系,士為知己者死,從皇太女救了她,從她把自己推薦給師傅,從師傅囑托她要好好托付皇太女開始,她這條命,就已經給了皇太女。
只要能幫太女運慧劍斬情絲,死又何妨。
她下定決心,起身,揣了自己的劍,出去了。
這邊鐵慈滿腦子都是即將要面對的事,眼看天快亮了,也沒回舍間,直接給容溥留了紙條,托他幫自己請了假,今日不去上課。回去拿了上次從監院夫人那里拿來的妝盒,細細研究很久之后,又去了賀梓那里一趟。
她去了賀梓那里,丹霜就滿懷悲壯地去找容蔚。
容蔚卻不在舍間,丹霜找了大半個書院,才在留香湖畔找到他。
在留香湖畔那個僻靜的角落,花樹之間,已經收起的吊床也不知怎的被這個家伙找到,正睡在上面,面對湖面,悠哉悠哉搖晃著。
丹霜屏住呼吸,輕手輕腳,走得很慢。
她不指望能快劍斬人頭,她見過容蔚出手,那十有**還沒接近她自己的人頭就已經落地。
所以她慢慢走近,就算有人聽見,也仿佛有人路過。
容蔚在那晃啊晃,仿佛全沒察覺。
丹霜的劍已經提在手中,只剩最后幾步。
容蔚忽然開口道:“你磨磨蹭蹭在那做什么呢?還不……”語氣無奈卻又微微喜意。
丹霜一驚,猛然掠起,手中劍光蕩出白弧,林中合歡花紛落。
劍光如電,轉眼離容蔚頸側不過數寸。
卻被忽然伸出的手指夾住。
丹霜用力,然而那劍如被夾在山縫中,紋絲不動。
那兩根手指雪白修長,迎著日光,仿若透明。
容蔚緩緩轉過頭來,眼底的怒意殺氣在撞上丹霜的臉的時候,轉為愕然。
最初以為是葉十八,劍氣襲來的時候以為是針對自己的殺手,一轉眼卻看見完全沒想到的人。
不過片刻,他眼底愕然的神情又轉為不可思議的驚詫、無法置信的惘然,驚詫惘然過后,便是層層冷意,如冬日的霜花,崖下的挾著碎冰的浪,一層層地撞上來。
他凝視著劍尖,指尖緩緩一動,咔嚓一聲,百煉精鋼的劍被他生生夾斷。
丹霜是個悍勇的,斷劍毫不猶豫前戳,然而哪里快得過容蔚,他反手一揮,斷劍劍尖已經頂在了丹霜咽喉前端,并立即喝道:“你要敢撞劍尖,我立即殺了葉十八!”
丹霜卻道:“我答應過主子不再魯莽。”
容蔚聽了這話,臉色更沉,緩緩道:“如此說來,你這便是精心謹慎早有準備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