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蔚仰頭看著站著的他,下頜薄薄流過月光,笑容便顯得有點涼,“這不是不受人待見,被人驅趕喊打喊殺,只能收拾行李早點滾,免得礙人眼么。”
鐵慈聽得這話古怪,正要再問清楚一點,卻聽容蔚又道:“我本來就是代人上課一段時間,真正的騎射老師另有其人,如今家中有事,自然該走了。”
他當初從慕容端那里搞到書院的薦書,拿到手才發現是推薦去當先生的,不過也無所謂,本就是個幌子,目的是引來老四并解決之,如今目的達到,早就該走,是為了葉十八才多留了幾日,如今受了丹霜刺激,又忽然想明白一些事,倒是下定決心迫不及待要走了。
這個身份,諸多不便,留在葉十八身邊使勁,還惹得他煩,派人驅趕都來了,又何必呢。
他這么說,鐵慈便不好問了。默然佇立半晌,心里茫茫然的,連先前的羞赧都忘記了,半晌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道:“那你等等。”
她掠下屋頂,容蔚頗有興趣地等著,心想給了他一個猝不及防,如今可是心生悔意了?是要送什么要緊信物,還是后悔了,要改變心意吐露心聲?
若真是如此,自己倒也不必再折騰,就地趁熱打鐵。
如果還能再睡一睡那就更好了。
容蔚摸了摸懷中,那是幾本他派人搜羅來的風月話本,男男那種。他自己已經十分深入地研究過了,在被震撼啟蒙的同時,也確立了偉大的志向,他準備把這個作為臨別贈禮,給葉十八那個小呆子好好啟蒙。
等這書多看個幾本,慢慢地估計葉十八也就能接受了。
風聲輕響,鐵慈躍回,正看見容蔚臉上古怪又淫蕩的笑容。
這家伙想到什么了神情這么猥瑣?
要走了他這么開心么?
鐵慈不覺有些氣悶,將袋子扔過去,容蔚接了,打開一看,厚厚一疊銀票。
他有些意外,也不太愉快,掂了掂,唇角一撇:“這是聘禮還是嫁妝?”
鐵慈不理他的騷浪話。
“咱們贏的錢,很多比較零碎,我讓丹霜去兌了大額銀票來方便攜帶,也配了一些小額銀票和零碎銀子,剛剛處理好,這便給你。”
“有這么多么?”
自然沒有這么多,鐵慈一分未取。她自幼資產就交給師傅,師傅經商之能甲天下,她早就是個超級大富婆,更不要說在她心里,整個大乾都是她的,哪需要和人爭利呢。
倒是容蔚,明顯境遇不佳,家里有錢但和家里關系不好,銀錢支配未必方便。
想要出人頭地,金錢資源必不可少。鐵慈便一起兌換了給他了。
她道:“自然,我還多給你不成?那我豈不是白忙了。”
容蔚目光掃過,便知這里定然是全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那一直發散不開的郁氣倒被沖散了不少,想了想,便將銀票收起。
他也是不缺錢的,母妃家族富可敵國。當年父王娶母妃,不就是看在孫氏家族在遼東經營多年,財富驚人,人脈廣博,能助他穩固王位安定遼東么。
但是父王站穩腳跟后,又開始嫌棄母妃家族是商戶,加上孫家傳說中還是數百年前的皇族分支后代,自己的外公,孫家上一代的主事人,又出名的才智過人,為人曠達,交游滿天下,雖出身商戶,卻極得名望,號稱“玉面孟嘗”,人人稱有王者之風,傳出些很是驚悚的流言傳說,犯了大王的忌諱。
那些年里,王宮明里暗里,各種侵吞掠奪打壓孫家,直到外公逝世,后繼無人,孫家敗落,父王才安了心。
大抵人做了虧心事就會心虛,孫家后來便成了大王的忌諱,連帶著寶相妃無寵,多年不孕,意外才生了他,而他之所以也不受寵愛,除了那以男作女之事,自然還有孫家的原因在內。
但就是大王也不知道,孫家最主要的財產,早就被外公多年里慢慢轉移,有能養整個遼東的寶庫,也有改名換姓轉入大乾境內不斷擴張的各種商號和生意路線,如果不是在外公生命的最后幾年,遇上了商業上的勁敵,擴張遭到了阻礙,孫家最后能掌握大乾一半經濟命脈都是有可能的。